陸芷從她身上收回目光,徑直越過她,朝屋內走去。
屋中的夏兒瞧見她也是嚇了一跳,急急上前:“小姐怎麼又回來了?”
陸芷沒有開口,一旁秋兒低聲道:“小姐是想回來,拿些東西贈與那些官家家眷,夫人因着商女的身份,一直受達官貴人家眷鄙夷,有了這些禮,也好讓她們對夫人不那麼看輕。”
夏兒一聽急忙道:“還是小姐思慮周全。”
說完便回身開始忙碌翻找起來,那模樣顯得幾分慌亂,而她似乎又想借着忙碌掩飾些什麼,可到底掩飾什麼她也不知曉,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忙起來,不知該如何面對此刻的陸芷。
終於夏兒將禮品都備好了,一旁秋兒接過,都站着原地低着頭。
陸芷看了一眼三人,淡淡道:“既然都準備妥當,那便走吧。”
瞧着她轉身出了房門,夏兒秋兒春兒三人對望一眼,眸中皆有些擔憂。
秋兒與春兒拎着禮品跟上陸芷,一言不發的默默走着,出了陸府大門,陸芷突然停了腳步,低聲道:“秋兒,回去之後去尋徐管家,將冬兒的賣身契討來,再多備些銀子一併交給冬兒,便說是我的意思。”
冬兒與秋兒等人相伴七年,皆是互相扶持着走過來的,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可她們之前仍是有姐妹之情在,聽得這話春兒便要開口求情,可話到了嘴邊,看着陸芷偏冷的側顏,又給嚥了回去。
秋兒頓了頓,低聲答道:“是,小姐。”
一路之上陸芷都只是偏頭看向車外不發一言,春兒與秋兒也不敢多言,只沉默的陪着,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遠遠的看見停了一溜排華麗的馬車,秋兒與春兒這才鬆了口氣。
到了熱鬧了地兒,小姐總不會再煩那些糟心事了。
陸芷剛下馬車,便有一個瞧着十分機靈的丫鬟急走了過來,來到陸芷身邊便盈盈福身行禮:“這位想必就是陸姑娘了吧?奴婢是禮部侍郎夫人的貼身丫鬟,特在此等候姑娘。”
陸芷微微頷首:“有勞了。”
“能來接姑娘是奴婢的福分。”那丫鬟笑着道:“諸位夫人小姐正在涼亭等候,姑娘請隨奴婢來。”
陸芷隨着那丫鬟往前走去,這裏並非什麼郊外,而應當是哪位貴人的莊子,涼亭樓閣小橋流水碧草盈盈,當真是個風景如畫的好地方。
遠遠的便瞧見一羣人聚在一處,都是些權貴家的女眷,衣着華麗配飾名貴,爭相鬥豔。
陸芷一眼便瞧見了吳夫人,正如她所想的一般,吳夫人被冷落在一旁,唯有一個少女在她身旁與她聊着,而那位將吳夫人給請過來的馬氏,絲毫不見蹤影。
陸芷在人羣中找了片刻,才發現這馬氏湊在一堆貴婦人旁邊陪着笑臉,而那些貴婦人與她搭話之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多半都是鄙夷神色。
隨着她這一聲呼喊,正在攀談着的衆人立刻紛紛朝陸芷看來。
少女來到陸芷身邊,揚着笑一臉燦爛:“芷兒,我可算見到你了。”
這少女十七八歲模樣,五官有些眼熟,一身紅衣活潑靈動,而且瞧見她眸中歡喜尤爲真摯,陸芷卻愣愣的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她。
瞧見她眸中迷茫,少女嘟了嘴顯得十分不開心:“你這個壞芷兒,虧的我念你想你那麼久,你竟然將我給忘了!”
她的惱色不似作僞,陸芷見狀有些歉意道:“我離京數年,姐姐容貌雖有些熟悉,卻也不似從前。”
聽得這話,紅衣少女面上惱色漸消,她嘆了口氣道:“這也怨不得你,畢竟你走時不過五歲,這一走又是七年多。我是你傅瑤姐姐呀。”
一聽傅瑤二字,陸芷立刻便想起來,是了,當初在宮中學堂,她對自己多有照拂,當下笑着道:“竟是傅姐姐,多年未見竟出落的如此標緻,只是這紅衣卻是未曾變過。”
“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你了。”傅瑤白了她一眼:“看在你仍記得我喜愛紅衣的份上,這次便饒了。”
說罷又揚了笑容,挽了她的胳膊拉着她朝人羣中走去:“今兒個聽說你要來,許多人特意來瞧瞧你的廬山真面目。”
她湊近陸芷而旁道:“就連左相夫人和左貞都來了。據說右相嫡女公孫雨都要來呢。”
“公孫雨?”陸芷在腦中思索着這個名字,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這個名字的蛛絲馬跡。
傅瑤點了點頭:“她與你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樣貌雖比不得你,但性子卻極其孤傲,也只有邱詩怡才能與她多說些話,當年入宮伴讀之時,她染了重病,好不容易纔救了回來,故而你未曾見過。”
又聽得邱詩怡的名字,陸芷微微皺了皺眉。
說話間已經走入衆人休憩的涼亭,吳夫人瞧見她有些訝異:“芷兒怎的來了。”
陸芷不願同她說馬氏的小心思,說了,不過也徒惹她自責罷了,於是只笑了笑挨着她坐下:“孃親出來遊玩,也不帶上芷兒。”
“我也是今兒個一早,才被馬氏拉着出的門。”吳夫人果然被轉移的注意力,開口向陸芷解釋着。
原本在人羣之中的馬氏,瞧見陸芷來了,這時也湊了過來,聽得二人談話,急忙笑着道:“芷兒來了呀,夫人已經等你多時了。”
陸芷看她一眼沒有開口,總歸是陸家的人,此刻與她爭執也不過是白白讓旁人看了笑話。
馬氏知曉她向來聰慧,定然早已看穿,當下也只乾笑兩聲不開口了。
氣氛有些尷尬,正在這時,一貴婦人朝着馬氏輕哼一聲:“你一個姨娘請不來家中小姐直說便罷了,又何須玩上這麼一出,讓我們多等這麼些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