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回答，元小浩自己接着說下去：“安意說她只是好奇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很痛，會不會像是在飛翔。”
跳下去？跳樓？封十七一時愣住。安意的媽媽和十八都是跳樓自殺的……安意她這是想死？
是了，在那晚之前，他在她的身上一直看不到任何對生活的憧憬和生機，於是那時候他才更加無法信任那樣什麼都可以放棄的安意。
他原以爲那晚過後他們會再次平靜下來，不曾想那之後的安意變了一個樣，就像換了一個人。就像以前那個安意已經死在了他的懷裏，終於放棄了所有拋棄了所有獲得了新生。
“算了，你的狀態很不好，不適合談話。”元小浩將文件袋遞給他，“你看看這個，我不知道安意爲什麼會這麼做，也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我不想接受。”
封十七拆開來看，那是安意手裏頭剩下的股份，她將他轉給了元小浩。
“安意她沒事吧？”元小浩問他。
封十七盯着那份文件的簽字看了好一會纔回答：“她沒事……她出國了。”
元小浩：“哦，這樣啊。”他頓了頓，“竟然出國了……看來她的確是不喜歡你了。”
封十七沒說話。
元小浩笑：“算了，只要她幸福跟誰在一起我也是祝福的。”
元小浩走了，封十七拿着文件站了許久，站累了便坐下來繼續喝酒。
她不說，只是任由着他來。她一直都任由着他，將所以的東西都給了他，但最後卻還是拋棄了他。
十九說，他這是活該。
十七在安意死後才醒悟十九的話大抵是對的，但他轉念一想，如果安意不曾發生這麼大的改變，他在她的身上繼續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他也就無法徹底醒悟過來，可是徹底改變了的安意是不要他的，於是這是一個死局。
安意不改變，他終究會拋棄她，只是如今是安意先放了手，於是被拋棄的人還是他。如果他在更早之前明白或許他與安意還有挽回的機會，可是一切都太遲了，他醒悟得太遲了，一切已成定局。
封十七就着那些不可挽回的往事喝完一瓶酒，昏昏沉沉地走到落地窗前。
安意，你說過永遠不會拋棄我的……他看着窗戶裏自己模糊的影子，驚覺自己好像流了淚，又恍惚地突然想起了那晚。
十九過後曾說，安意那晚哭了。
十七捂住自己的眼睛。
哭了……他想起來了，安意的確是哭了，他是親眼看見了的，但是他選擇了無視和遺忘。
當時安意看着他，眼淚順着鬢髮浸溼了枕頭，她流着淚無聲地說了什麼，似乎是三個字，說的是什麼呢？
安意，你說了什麼？我現在想知道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落地窗下華燈初上，不久後，辦公室裏一聲巨響，而大樓下一聲沉重的悶響伴隨着的是一片片玻璃碎片，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透着淋淋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