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私下裏蓉兒可以喚您的名字嗎?”雲蓉蓉在大婚之夜這麼問他。
何似原本就期待着親人,一直就期待着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不是一個所謂的尊稱,於是他沒有理由不同意。
何似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好。”
不過,雲蓉蓉那晚終究是沒有喊出來。就在他親吻她的時候她忽然落了淚,那淚水是鹹的,於是何似許久不痛的心口又隱隱作痛了。
他們同牀共枕,背靠着背。何似心想,這大抵就是同牀異夢了。他的皇后心裏有事,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古怪,不過,誰也不說破,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罷了。
只是畢竟是夫妻,後宮也只有她一人,兩人獨處的情況細細數來也是不少。何似並不反感雲蓉蓉的存在,畢竟,他一個人實在太孤獨了。
“陛下,臣妾這幅字如何?”雲蓉蓉挽着衣袖放下筆。
何似放下書卷走過去。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是飛鴻踏雪泥。
字是好字,英姿颯爽,如同雲蓉蓉這個人。不過,最後收筆時稍有遲緩,於是末了生出一股遺憾來。
“何似……”雲蓉蓉笑着指了指那兩個字,“陛下的名字。”
名字是一個奇怪的存在,她念着他的名字,何似竟覺得她的皇后其實心裏真正喜愛着他,就如同他覺得自己也愛着他的皇后一般。
不過,終究只是錯覺罷了。
雲蓉蓉點頭:“好,那臣妾回去休息了。”
雲蓉蓉走了,何似一個人在四角亭裏坐着看了一會書,看着看着,他又拿出一張黃符來,盯着黃符莫名發呆。
大白天的,太陽明晃晃的十分耀眼,可也就是在這大中午的,何似看見了一隻鬼。
或許也不是鬼,但肯定不是人,不然四角亭周圍都是人,如何就放了一個一看就來歷不明的人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何似能在發呆中發現他的存在,完全是因爲對方主動開口與他說話。
“你在想念她?”這是對方的第一句話。
何似猛地擡頭。那人晴天裏打着一把黃綢傘,一身青衣,臉色慘白,又長又黑的頭髮直到腳踝。
他應該見過他,但印象同樣模糊,不知何處見過。
對方見他不說話,又說了一句:“不是已經成親了麼,還想她做什麼。”
誰?想念誰?何似心裏迷惑,面上卻十分鎮定地問了一句:“你來做什麼?”
“你成親了,如今連孩子都要有了。”那人笑了一下,三分感慨,剩下的七分全是譏笑,“想來你已經釋懷了,那麼我可以向你討要一樣東西嗎?”
何似皺眉。
那人打着傘站在陽光下,收起了所有笑容,慘白的臉像是透明的一般:“鬼差說她沒有進入冥界,但我尋了許久不見她的魂魄也不知她的去處,你可以將她的屍體還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