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乾的,地是冷的,落下來一時無法融化便慢慢鋪成了一地月光似的白霜。
藍田抱着手爐披着裘衣倚在太師椅裏,懶洋洋地喝着酒,意興闌珊地看着臺上臨時搭建的戲臺。
戲臺上的戲子衣着單薄,在細雪裏揮着水袖吊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西城楊柳弄春揉,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爲……”
猶記……藍田擡頭看着這乾燥的細雪,思緒就這麼渙散開來。
他和安意的第一次見面大抵也是這樣的一個天氣這樣的一個情景,於是當屬下來報有人殺上斷離山時他不是一般的意外。
藍田看着一出熱鬧的戲,正叫好呢就這麼被打擾了。大晚上的,誰這麼想不開?莫不是那些所謂的正道又出幺蛾子了?
“慌慌張張,急什麼!”藍田喝完一杯酒站起身,“來了多少人?”
“一人。”
他愣了一下,正要發火卻又覺得有趣,於是轉身拿了酒壺穿了鞋子就走,離開前還對戲臺上的人喊了一句:“都給老子先暫停下來,等老子回來了繼續唱。”
拍了拍衣服提着酒壺到了山前,他倒是要看看哪裏來的英雄好漢沒事敢一人單挑魔教總舵!
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不過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十六七歲小姑娘?這是藍田萬萬沒想到的。
那姑娘白衣長髮,手中一把長劍泛着冷光,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連血濺在臉上也不見她擡手擦一下。明明是隻身一人闖山,但那模樣更像是她要上山,若有人阻擋,隨手殺了便是。
原本應有的熱血場面,在那姑娘的身上竟然演變成了比這天氣比這細雪還要冷的冷峭。
白衣素顏,冷月霜華,也是一種致命的風情。
藍田站在山門前,看得有些發愣,一時間竟是忘了他是來以熱鬧當小菜就着喝酒的。
“你是誰?”
等他回過神時,那姑娘的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藍田冷汗直流,他突然發現這姑娘確實有單挑魔教總舵的本事,如今幾位長老還在閉關,單憑他一人恐怕還真不是這姑娘的對手。
“我要見你們的教主。”藍田還未說話,那姑娘又開口了。
“你找教主做什麼?”藍田摸着腰間的軟劍,在猶豫要不要偷襲,這姑娘好像一點防備也沒有。
“找教主自然是有事相商。”那姑娘微微擡了擡下巴,“在下天墓派安意,叫你們教主出來見我。”
天墓?有點耳熟。
藍田一向喜歡冒險,於是他打了個賭,無視脖子上的冷劍笑道:“在下藍田,正是你要找的魔教教主。”
“教主?藍田?”那叫安意的姑娘收了劍,用着清冷冷的目光打量着他,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藍田捕捉到了,於是問了一句:“怎麼,不像?”
“武功配上教主的位置。”安意退後一步又看了看,最後道,“模樣邋遢不堪,不修邊幅,配不上藍田這個名字。”
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