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八長老穿着嶄新的素衣，臉上蓋着一個白帕子一動不動躺在牀上時，安意這才知曉八長老去了。
難怪這次天喜對藍望心不多說不動手，只讓人趕緊滾。
安意的酒意頓時去了一大半：“怎麼回事，我前兩天過來看她還好好的？”
天壽天哭頓時跪在了地上，天哭道：“中午的時候八長老說天氣好，許久不曬太陽，讓我推她去後山走一走，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下午的時候就突然不行了。”
安意看向天喜。
天喜在牀邊跪下：“飲了醉生夢死，在夢裏走了。”
醉生夢死，是毒藥，一個時辰的美夢，在夢裏慢慢死去。只是這藥早幾年八長老就淬鍊出來了，爲什麼現在突然服用？
難道是？安意看向天哭：“八長老下午去看三長老了？”
天哭垂着頭“嗯”了一聲。
“今天是三長老的忌日。”天喜的聲音不傷不悲，只是平淡地敘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她當年沒有跟着一起死，以後也只能揹負着三長老的願望好好活，到現在，剛剛好，她等不到下一個忌日了。”
安意愣了一下，明白了，也能理解。只是突然的離別，到底還是讓人措手不及，又或者，八長老不需要與他們道別。
“讓八長老和三長老葬在一起吧。”安意揉了揉額頭，“傳消息，讓五長老和六長老趕回來，見一面。”
“粥我讓人熱了給你送來，喫完早點休息。”
見天喜轉身就要走，安意拿起他放在這裏的狐皮大氅給他：“今年的冬天來得早，夜裏冷，你今晚肯定忙，注意保暖。”
見他不接，安意踮起腳給他披上繫好。
“你是在關心我，還是因爲做錯了事心虛？”天喜問。
安意卻道：“人都是要死的，八長老是含笑走的，你也別太傷心了。”
“教主，我從小被八長老作爲藥人培養，受盡了苦楚，她在失去雙腿的時候我就知道很快會有這一天，所以她走了，我沒什麼好傷心的。”天喜握住安意的手腕，“倒是你，她對你一直很好，你爲什麼不傷心？”
安意怔了一下。她不傷心嗎？她以爲，她傷心了呀，於是她道：“其實我挺傷心的。”只是山上的人呼啦啦一個接一個都走了，以後還會走，大概傷心不過來，所以麻木了吧。
天喜搖頭：“教主，這山上，你沒有一個放在眼裏，放在心裏的。”
安意不知道該不該爲自己辯解一下。
天喜拉着她的手按在胸口：“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心口的溫度和跳動都在掌下，安意有些意外地擡眼看天喜。
天喜靜靜地看着她。
安意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點頭：“應該會。”
天喜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兩個東西給她：“八長老給的，你我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