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離山,那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他在那裏長大,突然離開,最後站在了斷離山的敵對之面。
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他心裏清楚,可是他一直不能接受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明明當初嚴小魚拽着他下山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教主嘴硬心軟,只要過一陣子,只要他一直不放棄,他就能回到斷離山。
到底是什麼地方錯了,哪裏錯了。
是從他去參加武林大會,還是一開始就是錯的,畢竟,他是藍望心啊,藍家的人,和斷離山有着血海深仇的藍家人。
血脈這種東西,與生俱來,他無從選擇。
一陣風吹過,塔角飛檐上懸掛的銅鈴發出清脆空靈的聲響,藍望心從恍惚中回過神,擡頭間,看見一行飛鳥在夜幕四合中飛往遠處的山巒。
不知道那是不是燕子,它們應該是回家了吧。倦鳥歸巢,他也想回去。
不過,是真的回不去了。
其實,應該是從教主收回飛廉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他對這件事,大抵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又或者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只是不曾想這南牆撞到這裏,是真的回不了頭了。
這一場正道與魔教的較量,不,不如說是天水閣和斷離山的較量,不論誰勝誰負,這一戰到底,他就該判自己死刑,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只是這一戰拖拖拉拉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之前是他無力作爲,故意不作爲,之後是兩方拉鋸平衡,無法作爲。
藍望心有辦法,但是他不想做這個主動的人,雖然他最初的本意是攻打斷離山,救出教主,現在這個本意還在,但是他已經不確定了。
再等等吧,夏天快到了,大家都心浮氣躁,再等等吧。
藍望心跳下塔,繞過走廊,在轉角處就聽得一人咋咋呼呼的聲音。
“真的假的,不是說斷離山那女魔頭是個醜八怪嘛,怎麼又傳聞是個天仙似的大美人?”
咋咋呼呼的是莊濛濛。
“所以這是傳聞。”另一個溫和的聲音是莊笙笙的。
莊濛濛又道:“那斷離山上金銀珠寶滿地,還有武林祕籍都是傳聞,也不一定?”
“是真是假,到時候攻上了斷離山不就知道了。”莊笙笙頓了頓,“好了,你一個女孩家成天打聽這些做什麼。”
“姐姐不也是很關注麼。”莊濛濛語氣一轉,“其他的我沒興趣,我就是想知道那女魔頭到底好不好看,望心哥哥在那裏待了那麼久,肯定知道,要不一會問問他?”
莊濛濛:“望心不喜他人提起那些往事,你最好別問。”
藍望心走出轉角,方纔越聽越沉的臉此刻掛着一絲淡淡的笑容,語氣也是淡淡的教人琢磨不出喜怒:“想問我什麼?”
莊濛濛嚇了一跳,莊笙笙戴着面紗,還是一派的端莊,她拍了拍莊濛濛的手,衝藍望心道:“望心,我和濛濛給你送雞湯過來,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別累壞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