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能治的。
只不過治標不治本,需要不間歇的不停用藥,才能保證不生白髮。
一旦停止用藥,就會長出新的白髮。
時間長了,就連生出的黑髮也會漸漸泛白,渾然一體的白色,成爲徹頭徹尾的白頭翁。
“想過,不過得常年吃藥,治的煩了,就不想治了。”
身爲自己一個大夫,卻把自己弄成個藥罐子,這還怎麼治病救人。
“就沒有治本的法子,一次性把病治好了?”
戰慄還是想知道有沒有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
“沒有,至少我沒有能力。”
提到白髮的問題,讓沈不缺的食慾打消,實在不想喫飯,乾脆放下碗筷,盯着戰慄問道,“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哎,你都沒辦法,那我也無能爲力了。看來有些問題,真的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
戰慄撇撇嘴,搖頭嘆息道,“我本來還想着,你要是有藥方,咱們剛好有錢,可以抓點藥,讓你把病治好呢。”
戰慄這句話,突然擊打在沈不缺的心頭,莫名的暖意包圍着他。
大概是見慣了父母的冷漠,對他的病情不管不問。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他覺得十分感動。
“所以,你騙這麼多銀子,是爲了我?”
“哎。”
戰慄非常不滿意沈不缺用這個騙字,激烈的表達了自己的反抗。
“你不要用騙這個字好不好,我是正兒八經的掙錢。爲了掙錢,我也是付出了很多的,大牢我都進過了。”
“好吧,是我用詞不準確。”沈不缺糾正自己的說法,“所以,你掙這麼多銀子,真的是爲了我?”
“那倒不是,就是想把日子過的更好一些。可是既然要把日子過的更好,就要家人無病無災,自然是要治好你的病的。”
不知不覺的,戰慄已經將沈不缺當做是家裏的一份子。
雖然算不得真正的丈夫,但不管是兄長,或是別的都好,總歸是家庭裏的一員。
沈不缺在外面漂久了,難免回想起京城沈家的人和事,惦記着叔嬸的關心。
四年,整整四年了。
沈不缺都快忘了有家人,忘了閤家圍在一起的感覺。
飄蕩很久,現在某個小姑娘,坐在他面前,說把他當成一家人。
是的,一家人。
“我的病不要緊,都習慣了,又不影響生活。”
沈不缺起身,走了兩步,突然間轉身,“栗子,謝謝你幫我當家人。”
沈不缺對戰慄把他當家人的迴應,就是對她的事情絕不干涉,同時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就會挺身而出,站出來保護她。
因爲她也是他的家人。
除了沈不缺是戰慄的家人,她也是有真正的家人的。
她有親爹戰元鐵,還有兩個姐姐,一個桃子,一個梅子。
雖然都已經外嫁,但終究都是一家人。
比起對沈不缺全部的信任,戰慄對孃家的那些親人是頗有微詞的。
除了軟弱,毫無主見的梅子,戰慄對她態度還算尚可,對親爹和桃子,那可是帶着恨意的。
恨意源於戰元鐵的偏袒,源於桃子的針鋒
相對和栽贓嫁禍。
既然她還活着,那就努力的去消解仇恨,化干戈爲玉帛。
戰慄磨了豆腐,用豆腐做了幾道菜,特意送給村長嘗一嘗。
在給村長送過之後,戰慄特意回了趟戰家,給戰元鐵送些喫的。
自打栗子出嫁之後,戰家就只有戰元鐵一個。
往年,農田裏的活都是栗子給做的,今年戰慄不想給任何人幫忙,打着生病的旗號在家休息,所有田裏的活都只能讓戰元鐵自己去做。
他是個瘸腿的兵丁,腿腳不方便,幹起活來極爲不順。
雖然他偏袒桃子,可是桃子在縣裏買了大宅子,守着大宅子過日子,也不常回來。
就連農忙的時候,也沒見桃子回來幫忙。
倒是梅子忙完婆家的事情,來孃家幫着幹了幾天活。
不過,就算梅子如何表現,也沒得戰元鐵的好,最後還把她數落一頓,然後把人罵走了。
戰慄知道戰元鐵將梅子罵走之後,更加生氣,乾脆不聞不問。
反正是他戰家的事情,那他自己忙活好了。
農忙雨水多,戰元鐵又是個瘸腿,幹起活來不利索。
下雨了,收拾莊稼不利索,讓好好的糧食捱了雨水的澆,損失過半。
如此一來,收來的莊稼既沒賣出好價錢,就連餘下的口糧都成問題。
戰慄也是給村長趙嶺海送完東西之後,才知道戰元鐵日子過的艱難的,想着既然是栗子的爹,那就回去看看好了。
戰家院子裏,曬了滿院子的糧食。
戰元鐵喝了小酒,坐在檐廊下面的矮凳上,不停的點着瞌睡。
戰慄悄悄進入廚房,掀開鍋蓋一看,廚房裏空空如也,就連竈臺的炭火都是涼的,看樣子壓根就沒做飯。
“爹,你喫飯了嗎?”
戰慄挎着竹筐,裏面放了飯菜,是特意給戰元鐵準備的。
戰元鐵沒有動靜,昏昏沉沉的睡着。
戰慄輕輕推了一下,“爹,你醒醒。我是栗子,我回來看你了,給你帶點喫的,你先醒醒,把飯吃了。”
這輕輕一推,到真的把他推醒了。
戰元鐵睜着猩紅的眼睛,像惡狼般的盯着戰慄,語氣不善,“你來做什麼?”
“給你送喫的。”
語氣善不善,戰慄壓根就不在乎,從肩上取下竹籃,放在地上,將飯菜取出來,得給戰元鐵。
“給,你先喫飯吧。”
戰元鐵微微清醒過來,翻了眼,將飯菜接了過去。
他還沒有喫飯,但是喝了酒,肚子裏燒的厲害,正想找東西填一填。
這飯菜送來的剛好及時。
戰元鐵睡了一覺,酒氣散去不少,接過飯菜,埋頭吃了起來。
起初,戰慄還擔心,戰元鐵會不接他送的飯菜呢,沒曾想就這麼痛快的接了,還吃了,沒說半句廢話。
“爹,你一個人在家,總得記得喫飯。你要是嫌麻煩,就一次多做點,夠一天喫的。”
“……”
戰元鐵眉頭喫飯,沒有搭理戰慄。
戰慄覺得無趣,可見着院子裏翻曬的糧食,於心不忍,“等回頭,我給你送點米、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