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黎目光灼灼的看向藍若水,心中情緒翻騰,幾乎要壓抑不住。
但是,卻與他以往無法控制的情緒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對着心愛之人的熱情。
若不是還有長輩在,他這會一定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裏,讓她感受一下,自己這顆冰凍了許久的心,如今是怎樣爲她而跳動。
“哈哈。”忽然,老者放聲大笑,接着連連搖頭道,“老了老了,的確是老了,竟然不如一個年輕的姑娘看的通透了。好,我爲方纔對你的行動和言語道歉。”
藍若水一怔,不過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能被左丘黎尊重之人,也不該是個昏庸之輩。
所以當即吐吐舌,也隨即笑道:“您不是不通透,是對於黎太過於保護了,所以既然一切出發點是愛,我接受道歉。”
左丘黎無奈的搖搖頭,對藍若水的勇氣認知又上升了一層。
畢竟,就算他再狂妄,也不敢說出讓師傅道歉的話。
這次,老者終於不再繃着臉,而是朝着左丘黎看了一眼,對着藍若水說道:“不過,我挺喜歡看他緊張的樣子。”
藍若水一怔,有點不明白老者的意思:“前輩,你說誰緊張”
左丘黎面色僵硬:“沒誰。”
老者卻是毫不留情的拆臺:“說實話,他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緊張,所以,就讓你多說了幾句。”
左丘黎:
敢情這刁難都是假的,整他纔是真的。
可是師傅明明這麼多年都很嚴肅,爲什麼忽然之間這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但明明,他與藍若水才第一次見面而已。
藍若水這會也明白老者指的是什麼,當即笑着回道:“原來他也有怕的東西,我還以爲他的名言是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我怕的呢。”
“哈哈,就是就是。”老者笑的喜笑顏開,只覺還是對個活潑多言的人好交流。
不用整天繃着一張臉,怪累的。
左丘黎:
怎麼這麼一會,師傅就倒戈了
而且好像變成被兩個人合夥的感覺
所以說,他是被藍若水的師傅虐完,轉頭回來又被自己的師傅虐
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苦的人嗎
然後,他就見老者和藍若水笑呵呵的走到一旁坐下,甚至還倒了一杯茶。
左丘黎對於這個結果既無奈又欣慰,終是走過去道:“師傅,當年的事,您不如對若水講下吧”
老者聞言神情立即嚴肅下來,轉頭看了看帶着期待的藍若水,終是點了點頭:“也好,若水這麼聰明,說不定真的可以幫你。”
藍若水立即收斂所有笑意,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那是十六年前,晉王從封地來京城爲太后祝壽,本就與他交情頗深的白將軍在府中設宴款待,自然,也邀請了不少朝中大臣。
而不管是溫文爾雅,受世人愛戴的晉王,還是爲這個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白將軍,都足以讓皇子給足面子,從皇宮移步白將軍府。
誰知,在這個途中,皇上卻慘遭刺殺。
羣臣面前,僅僅一個罪人的口供,作爲本就希望別人心服口服的皇上來說,自然不會因此便懷疑到此二人頭上。
但,恰恰是羣臣面前,皇上就算是有心庇護,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舉措。
那就是在調查清楚之前,白將軍全府上下不得離開將軍府半步,而晉王一家極其親信也不得離開京城的晉王府。
豈料,後續在調查的過程中,不僅未爲此二人脫罪,反倒隨即查出二人祕密來往的書信。
那書信上,不僅是二人的筆跡,還蓋有兩個人的印章。
其內容,自然不乏如何起兵造反,甚至,還因此查出晉王在封地所擁有的鐵礦,在祕密打造兵器。
甚至到最後,連兵器和礦石都成功發現。
事已至此,皇上縱然心中難過,但謀逆是大罪,卻也終是下令將二人及族內男子均施以絞刑,而女子則充爲奴婢
此事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諸多人爲一向廣施善心的晉王和打下江山的白將軍求情,甚至聯名上書。
然而,皇上手拿鐵證,終是沒有減輕處罰。
這本就讓衆人一片哀呼。
豈料,在這抓捕的過程中,竟然遇到了暴動,據傳,是白將軍和晉王不服,當場反抗。
所以,那奉命抓人之人,也就是當今皇后的兄長便以皇命“違者殺無赦”的由頭,將白將軍府及晉王府內所有人屠殺殆盡
因其過程實在太過血腥,所以,此事便成了朝中上下的禁忌。
老者慢慢的講述着,大概是想到當日的情景,悲傷又一次籠罩他的心田,到了最後,聲音幾近哽咽。
藍若水忍不住雙手握住老者的手。
這樣的往事,她沒有親歷,但是僅僅是聽,就覺得義憤填膺。
其實那些書信也好,兵器也罷,都是可以僞造和栽贓。
就連那日所謂的暴動,想必也是一場蓄謀。
只是明明,那些人的陰謀已經完全得逞。
可是卻竟然,到最後連一個人都不肯放過。
就是爲了斬草除根。
藍若水越想越氣憤,忍不住眯起眼道:“這些人喪盡天良,就是爲了得到些權勢嗎他們也不怕午夜夢迴,有人找他們索命嗎”
左丘黎冷冷一笑:“那豈是一點權勢當今皇后的兄長在那之後接管了外公的兵符,如今也成爲朝中一名大將軍,掌握着絕大部分的兵權,而其父雖然退居朝野,其下的門生卻遍及朝野各處,控制着朝廷上下文官的話語。而現在想來,趙家也的確在此案後連連升職,從一個從六品官升到瞭如今從一品,這都是他們的獲利”
藍若水聞言臉色當即一變。
因爲她記得之前瞭解過尚書府,也對他爹的仕途之路有過一定的瞭解,而他爹這個尚書之位也並非做了很久,似乎也是從這些年開始平步青雲的。
而她爹本就與趙家聯了姻,那麼會不會與趙姨娘聯合起來,也參與了這件事。
心裏當即狠狠一沉,嘴脣顫抖着道:“那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