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到此處,眉頭微微皺了皺。
的確,對於左丘漠這個兒子,那個女人是比什麼都看重的,從來也不會將他置於任何危險中。
所以,纔會將他養的如此不成器,也和她一樣蠢
想到此,心中不由又多了一抹厭煩:“你先下去吧,朕會考慮。”
“父皇,兒臣不求您能饒了母親,但她這些年來,對父皇也算是周到。求父皇,再看她一眼吧也不要誤了江山社稷啊”左丘漠的哭求,沒有換來皇帝的心軟。
不過,到底他們曾經是夫妻,臨行前看上一眼,也並無不妥。
何況,那個女人心機頗深,說不定,還真的掌握着什麼祕密。
想到此,皇上終是臉色一緩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左丘漠還想繼續求,可站在皇帝身旁的太監,卻衝着他搖了搖頭。
不得已,他只得離開。
畢竟,他怕這樣下去,父皇會因此而更加厭惡母后,到時候,母后最後的一個心願都會落空了。
看着左丘漠的身影消失,皇上沉思良久,還是沒有立即起身。
面前的奏摺堆積如山,幾乎壓得他喘不上氣
最得力的太子左丘浚一直昏迷不醒,左丘黎又脫離了他的掌控,左丘漠如此不爭氣,根本就不能委以重任,僅剩他的三兒子左丘錦如今還在邊疆駐守着,不在朝中。
一瞬間,越發力不從心的他甚至開始考慮新的打算。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還是將頭埋到了奏摺中。
夜色悄然而至,皇上從案卷中擡起頭,正想回寢宮,卻聽身旁,太監小聲道:“皇上,您這是要去皇后哦不,皇上恕罪,奴才是說,皇上您要去哪奴才好去安排。”
皇上一怔,這纔想起來白天左丘漠請求的事情。
眉頭皺了皺,終是道:“擺駕吧,朕去看看李氏。”
稱呼,從皇后變成了李氏。
曾經的金碧輝煌,如今也成了冷宮一般。
皇上纔剛進門,就看到已經卸去了華美宮裝的皇后,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不由微微的一怔。
心頭,少見的溢出了一絲柔情。
其實,他也曾看重過她的。
如果他不是皇帝,而她也沒有出身李家的話,也許他們,會是最普通的一對夫妻。
但,也僅僅是唏噓罷了。
如今對於這個女人,他早就沒了多少的夫妻之情。
“皇上,您來了。”廢后李氏,衝着她的夫君笑了笑。
或許是人之將死,對於皇上的恨意反倒是有所減輕。
畢竟,明明在選擇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薄情寡幸的男人。
其實當
初,她在他默許一切的時候,就曾經想過自己或許也會有如同白氏一般的下場。
“嗯。”相顧無言,皇上甚至覺得,自己來這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但李氏心中早就有了計劃,她特意笑得順從而柔美,因爲這是皇帝最喜歡的模樣。
“其實,臣妾之所以讓漠兒求皇上過來,是因爲臣妾有一件事,始終不能放下心。”
燭光搖動,皇帝看着那張尤其熟悉的臉,聽着她帶着目的的話,方纔那殘留的柔情一掃而空,心頭甚至涌起了些不耐煩:“要是讓朕饒了李氏一族的話,就大可不必說了。朕,必須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李氏心頭一疼,可是面上,卻更加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臣妾知道,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是臣妾跟父親罪有應得。但皇上,臣妾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跟漠兒。”
“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不必擔心。”皇上冷冷一笑,對於這番假惺惺的說辭頗爲反感,“漠兒雖然是你生的,可他畢竟也是朕的皇子,朕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但李氏的眸光裏卻盈滿了淚水,跪在了皇帝的腳下,低下頭,掩住了她神色之中的陰毒。
“臣妾知道,您一定不會因爲臣妾而遷怒於漠兒。但是臣妾還知道一個驚天的大祕密,不僅僅關係到江山社稷,還關係到您的安全。”
皇帝,到底是皇帝。
他最清楚,自己的枕邊人手中曾有什麼樣的權利。
於是,不得不按下性子來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氏的嘴角一勾,冷眸一閃,這才緩緩擡起頭:“皇上,左丘黎並非是我國的福星,而是要禍害我國的魔星您可知道,當年在戰場上,他爲何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麼”
又是左丘黎
皇帝的心情急轉直下,不由再次想到那個逆子在朝堂上威脅自己的情形
卻聽李氏繼續說道:“那是因爲,他本就是個禍害蒼生的魔子臣妾曾經聽聞,左丘黎只要身上濺到一點點的血,他便會立刻狂性大發,殺人如麻並且,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臣妾每次看到他出現在朝堂上,都戰戰兢兢。萬一哪一天,陛下沒有如他所願,說不定,他就會弒君”
皇上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作爲一個皇帝,再沒有什麼事情比弒君更加讓他擔心的了。
一朝身死,千古霸業土崩瓦解。
這世上的一切,也就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了。
只是,對於這樣近乎荒誕的言論,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相信就是了。
所以,一邊觀察着這個女人的神色,一邊嚴肅道:“你說的是真的別以爲你要死了,逮着誰咬一口,朕就會信你”
只是,此時的李氏又何嘗不是在同樣的觀察着皇上的臉色呢
從他聽到這個消息開始,尚未確認,眼中便露出的陣陣殺意來看,她就知道,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果然還是最關心他自己的安危。
而她這一步,也走對了
所以,儘管皇上的眼睛極爲銳利,她還是坦坦蕩蕩的迎了上去,再次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