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的女子被綁在十字架上,血肉不堪。
晚宴徹底毀於一旦,還讓滿朝官員看了完完整整的笑話。
藍尚書這一次當真是怒到極點。
甚至不再是一開始爲了擺姿態而爲之,事到如今,他也想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當真如此歹毒。
一想到枕邊之人居心叵測,心思深到這種程度,藍尚書便不寒而慄。
趙夫人臉色慘白,緊緊的咬着牙,卻不敢吱聲。
若是她承認罪行,那麼,受這苦的可能就是她!
而且,她辛辛苦苦走到了今日,又怎能毀於一旦?
因此,縱然對這個貼身婢女也心疼,但若當真爲她殉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藍若水靜靜的看着。
她一向不贊同酷刑,但,卻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確應該受到一些懲罰。
只是,那個最該受懲罰之人,此時卻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甚至理所應當!
人,怎麼可能狠毒到這種程度?
忽然,鞭子停了下來,施行之人來報:“老爺,她昏過去了!”
藍尚書此時雙眼冒火:“給我潑醒,繼續打!”
一盆冰涼的井水直接臉上,那昏倒的巧兒微微睜開了眼,嘴脣微動,虛弱的聲音如蚊子般小:“老爺,你把巧兒處死吧,這件事就是奴婢一個人做的。”
“事到如今還嘴硬?”藍尚書氣的大步走到巧兒面前,眯着眼看向她,“你一個丫鬟,與大小姐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此處心積慮害她?”
“是奴婢愚笨,夫人的噩夢是從大小姐回府開始的,所以奴婢看道長一直抓不出厲鬼,就擅自編排了大小姐,但夫人一直在休養,確實不知。”巧兒咬着牙關說着,彷彿下一刻就會因力氣不支再次昏倒過去。
一直未出聲的趙夫人此時終於開了口:“巧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爲何有想法不和我說?”
巧兒轉頭看向趙夫人:“夫人抱歉,是巧兒連累夫人了。以後有勞夫人照顧巧兒的姐姐了。”
說完,便是嘴角一咧。
之後,臉上肌肉詭異的一動,藍若水頓時一驚:“小心她咬舌自盡!”
然而,話音還未落,便見巧兒的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雙眼立即緊閉。
藍若水立刻衝過去,這個巧兒的確有罪,但終究罪不致死!
而咬舌自盡,如果救助及時,把血止住的話還是可以挽救的。
然而,等到藍若水走近才發現,這個巧兒當真是存了必死之心,不僅將舌生生咬下,還吞了下去。
那斷裂的舌頭直接堵在了嗓子之中,加上大量鮮血也迴流,竟是活生生的窒息而死!
手,狠狠的攥住。
不由想到方纔黃嬤嬤和巧兒的話。
“與乾女兒無關。”
“照顧好姐姐。”
頓時感覺到一陣可笑。
原來這小小的尚書府,便是這麼善於玩弄人心,將在乎的人的性命牢牢攥在手中,這樣,即使想背叛也無濟於事。
有人認罪,線索中斷。
即使是她,也無法再將線索指向趙夫人了。
轉頭看去,只見趙夫
人面色果然較之方纔和緩了許多,神情中的悲傷卻微乎其微。
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胸口甚至忍不住一陣陣發悶,那種想要儘快逃離此地的心情,從來沒有這般強烈。
或許,她當真要儘快找到另一半寶石的下落和祕密,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她死了?”忽然,那道士猛地大喊,“那我徒弟的毒怎麼辦?”
藍尚書眉頭一鎖,立即轉向趙夫人。
趙夫人見狀立即道:“臣妾馬上派人去搜她的房間,一定會將解藥找到!”
果然,不出片刻,那解藥便被派去的人“搜回”,爲那學徒服進去。
眼看着學徒的臉色好轉,道士終於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似乎自己的處置如何也無從關心了。
藍尚書終於長出一口氣,轉身看向衆人,抱起雙拳道:“各位大人,今日藍某丟臉至極,讓大家見笑了,但藍某絕不姑息罪人,方纔有驚擾到各位,還請海涵。”
衆人其實不過是隔岸觀火,火燒不到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所以聞言立即客套的寒暄,紛紛誇讚藍尚書治家嚴明。
只有左丘黎眉頭一挑,嘲弄的說道:“事情水落石出就好,只是本王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婢女,又有能力給人下毒,又有錢財用來收買,這尚書府果然不容小覷。”
藍尚書臉色鐵青,聞言立即道:“總督大人說的是!下官也正在反省。”
說完,便轉身看向尚書府的衆人,大聲開口道:“夫人治家不嚴,以致出今日如此大的紕漏,所以即日起,掌家之事交由大小姐處理。”
藍若水被這突如其來的餡餅砸的有些懵,下意識望向左丘黎。
只見對方眉目含笑,大有一層還不快感謝我的意思。
不由無奈的瞥了他一眼,這傢伙啊……一點也不知道謙虛。
不過,以後自己管家,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而這趙夫人執掌了十幾年,交到了她最仇恨的人手中,恐怕對她來說也是個很大的折磨吧?
想到此,藍若水倒是真的勾起了嘴角。
趙夫人臉色慘白,今日,她真是輸的太慘了!
豈料,一直沉默半晌的左丘浚也忽然開了口:“本宮倒是很欣賞若水方纔所說‘將無謀而兵必亂’,的確是每個人應該警醒的。”
左丘浚的話看似是在單純誇獎藍若水。
但藍尚書八面玲瓏之心,又怎會不懂太子的意思?
將,兵,不就說的是上下級的關係麼?
所以,當即閉了閉眼道:“夫人的婢女犯下大罪,作爲主子亦有不容推卸的不查之責,責令夫人三個月內不得出院,在屋內抄經思過吧。”
“老爺!”藍夫人目光悽楚,想要辯解卻接觸到藍尚書嚴厲的目光,頓時一驚,只好低頭道,“臣妾遵命。”
藍若水驚喜的擡頭看向左丘浚,因爲她完全沒想到,居然太子還能這麼機智的給趙夫人最後一擊。
不得管家不得出院,這一次,恐怕要把趙夫人逼瘋了吧?
只見左丘浚對她盈盈一笑,波光涌動。
然而,他身後的左丘黎卻臉色一冷,當即轉身走開。
藍若水頓時一怔,這傢伙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