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五百節 張子重老師
    出了建章宮,張越就回了家。

    只是這個家,暫時來說,還有些陌生。

    “主公回來了”田苗恭身將張越迎到正廳,拜道:“這些日子,主公不在家,小人就自作主張,按照主公的意思,去扶荔宮要了兩千斤葡萄回來,與諸位師傅,一同裝缸釀酒”

    張越聽着,微微點了點頭,這個事情是他吩咐田苗去做的。

    葡萄酒的釀製,其實很簡單。

    算的上是最容易釀製的酒類了。

    只是

    “兩千斤”張越微微有些驚訝:“今年扶荔宮葡萄產量這麼高”

    “是呢”田苗恭身答道:“據說是因爲今夏光照足,所以扶荔宮裏的葡萄,比去年多產了數萬斤”

    張越聽着,微微皺眉。

    這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了。

    關中夏季持續的酷暑,讓幾乎整個關中的農民都陷入了滅頂之災。

    哪怕現在,國家進行了干涉,實施了配給制度。

    但其實也只是保證了基本的民生需求而已。

    百姓的日子,依然受此影響很大

    旁的不說,因爲土地產量銳減,百姓的口糧因而嚴重不足,只能買米維生。

    由之導致了一筆對於自耕農和佃戶而言的巨大支出。

    哪怕國家進行了限價,但,一石糧食一百錢,一個月就要支出數百甚至上千錢

    普通農民,哪裏有這麼多資金

    只能想盡辦法,去打零工賺錢來養家。

    甚至不得不賣掉一些土地和不動產來維繫家庭的支出。

    等到明年,關中的貧富差距和土地兼併情況,可能會進一步擴大和惡化。

    這也是小農經濟的脆弱之處。

    在沒有工業化前,農民基本沒有太多的賺錢門路。

    手中資金不足,儲備不足,稍有風吹草動,就是滅頂之災

    這還是國家進行了強力干預和組織,盡了最大的努力後的結果。

    可以想象,若沒有國家干預,今年的關中,一定會是一片哀嚎。

    數十萬人將淪爲破產的農民,變成他人的奴婢。

    但

    扶荔宮裏的植物,卻反而因此,長的非常好,產量還提高了許多

    沒辦法,再窮不能窮皇家,再苦不能苦劉氏。

    對吧

    真真是諷刺

    “得提高農民收入啊”張越在心裏想着。

    這個命題,哪怕在後世,也屬於天天講,年年談的課題。

    能把這個事情做好的,基本都能坐火箭,升官如尿崩。

    好在,具體到如今,還算好做。

    無非是發展第三產業,特別是發展農民可以就近工作和賺錢的副業。

    譬如,馬上要搞的水利建設,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但問題是,這個模式恐怕很難套到天下去。

    新豐能大搞水利建設和基礎建設,那是因爲,新豐作爲一個特殊的政治試點,有這個資本和資源。

    而其他地方哪怕就是新豐隔壁的那幾個縣,誰有這個資本和資源

    想要學羅斯福,靠着基建翻身,暫時來說,還是有難度的。

    資源和資本,都需要時間來積累。

    所以,這次回去,張越打算探索一下,看看能不能發展出一條,能適用

    大半地區的道路。

    心裏面也有幾個想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實際,能不能行。

    帶着這樣的念頭,張越一頭扎進了書房裏。

    這個新家的書房,特別大。

    幾乎相當於,兩個張越在宮裏的那個堪輿室了。

    藏書更是無比豐富。

    數百上千卷,張越剛剛從太學化緣來的簡書,擺的密密麻麻。

    這次,張越是打着學術交流的幌子,從董越哪裏搞來的。

    不止有太學生們平時閱讀和學習的簡書。

    還有着百餘卷當世大儒們平時研讀和註解的書簡。

    就連看張越不太順眼的夏侯始昌,也將他平日讀書的幾卷手稿和幾個得意弟子的書稿送來了。

    美其名曰:請侍中斧正。

    實際意思就是來示威。

    想要讓張越認可甚至贊同他們的理論。

    只是

    他可能怎麼都想不到,張越要他的書稿,只是拿去當肥料的

    但其他人的書稿,就不是這麼好處理了。

    因爲

    張越掃視着整個書房,嘴角微微抿起來。

    “這是讓我當批卷老師啊”他微微嘆着,有些皺眉。

    這些書稿大都是董越、欒大、贏公以及歐陽高、林尊、楊何等今文學派大儒送來的他們的弟子的手稿。

    人家送來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願請侍中不吝指教。

    言下之意呢,就是讓張越打白工,給他們的門徒批閱一二,給些意見。

    畢竟,張越現在的名聲很大,至少在理論這塊,在今文學派內部都屬於公認的天才大牛。

    人們普遍認爲,他的理論水平已經和賈誼賈長沙,終軍終童等曾經的天才少年相差無幾。

    現在,他主動提出想要看一看年輕學子們的手稿共同進步。

    這些人都快高興瘋了

    馬上就塞過來一大堆門徒的手稿。

    甚至,張越可聽說了,很多大儒門下的弟子們,都以自己的手稿能送到他手裏面而驕傲。

    甚至,許多人都是翹首以待等候侍中公斧正。

    哪怕是出於爲未來考慮,也不能傷了這些年輕人的心。

    得仔細審閱、批閱,給些意見。

    沒辦法,想要持續不斷的肥料供應,他就只能硬着頭皮,幹起這閱卷老師的活。

    而另外一個,張越也明白,這其實,也是一場對他的考試。

    其他人很輕易的就能從他的批閱裏,看出他的屁股坐在那裏

    甚至說不定,還能有聰明人輕鬆從中窺出他的真正主張。

    這也是個麻煩事情

    張越自己心裏面明白,他壓根就不是什麼公羊學者。

    對於公羊思想,他是欣賞,但絕沒有什麼虔信或者深信。

    他真正想做的,只是借公羊學派和董仲舒的虎皮套套,掛羊頭賣狗肉。

    公羊思想裏,他喜歡的纔會接受,那些糟糠與陳腐之物,當然是會被毫不客氣的丟掉。

    董仲舒要活着,估摸着能把他腦漿都噴出來。

    拿起筆,張越坐下來,嘆了一聲:“也是麻煩啊得玩cos了”

    好在,他可以回溯後世的大量文獻,筆記,代入一下樑啓超、譚嗣同、康有爲。

    只是,這是一個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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