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六百零一節 惶恐的官僚
    好不容易捱到朝會結束,方永跟逃命一般,一溜煙的回了京兆伊官邸,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不過,很多朝臣對此都表示理解。

    “這京兆伊怕是沒有好日子過嘍”許多人輕聲笑着,非常開心的旁觀。

    死的又不是自己人,關大家鳥事

    再說了

    這些人也是活該

    公田抵押這個事情,若是被他們做成了,那得有多大油水

    但這些渣渣,卻連招呼都沒有與大家打過,擺明了就是要喫獨食。

    叔叔能忍,嬸嬸豈可忍

    講道理沒有落井下石,踩上幾腳已經很給面子了

    甚至,在現在已經有人開始計算,這京兆尹要是被人一鍋端了。

    自己能得多少好處了。

    當然,在另一方面,整個長安公卿,現在都已經認清楚了一個事實張蚩尤惹不得

    新豐的事情,誰碰誰死啊

    看着臨潼和萬年縣的下場,無數公卿貴族,就已經不自覺的將張越的威脅和地位再提高几個等級。

    很多人都已經下了嚴令,命令自家子弟、家臣、下人,以後做事繞着新豐和張蚩尤的勢力範圍走。

    惹不起,總該躲得起吧

    方永回到京兆伊官邸,一進門,無數同僚立刻迎了上來。

    “方公方公情況如何”

    方永看着這些充滿了期待和希望的眼睛,嘆了口氣,搖起了頭。

    衆人一見,心底立刻滿是陰霾。

    “陛下已經下詔,認可了那豎子的行爲”方永嘆道:“事到如今,已不可爲嘍”

    在萬年縣縣衙被焚燬的消息傳回長安後,他們最開始是很開心的。

    因爲萬年縣衙被毀,就意味着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更緊要的是,說不定還能令那張蚩尤喫一個大虧

    縣衙被燒,身爲欽命使節,自然是第一責任人。

    但

    誰知道,那煞星居然那麼果斷不過片刻就抓了萬年縣內所有參與的貴戚人家,還拿到了人證物證與口供。

    當大家聽說此事時,幾乎都要噴血了。

    許多人甚至恨不得去找那幫紈絝廢物拼命

    你們這麼多年是白活的不成

    硬撐着啊死不認罪啊拖着啊

    怎麼就沒有一個硬氣的呢

    現在好了,被人人贓並獲,全部藥丸

    更可怕的是,拔出蘿蔔帶出泥。

    這些貴戚在萬年縣縣衙縱火,幾乎就是一個巴掌扇在了整個漢室的貴族士大夫皇族臉上。

    消息一傳出去,太學都快炸掉了。

    長安城裏的士大夫們,更是義憤填膺。

    大勢浩浩蕩蕩,如泰山壓頂,壓在大傢伙頭頂。

    士大夫方面的壓力其實還算小。

    畢竟,他們也只是嘴炮罷了,並不能真正決定國家決策,撐死了不過有所影響。

    單純的只是得罪士大夫,無非被人噴幾句。

    反正,出來當官,大家早就不要臉了。

    罵就罵唄,又不會掉塊肉。

    真正讓人心悸的是,連素來對朝政不發表任何意見的將軍們這一次也表態了。

    老將軍趙破奴,甚至在聞訊後,就穿戴起了甲冑,帶着家臣,想要去建章宮請命殺賊。

    連什麼廉頗雖老,壯志猶在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趙破奴帶頭,其他老將們,也都紛紛開始了表演。

    受他們影響,現役的在京將校也放話了。

    總之,事情很快就演變成爲了漢家各級將校的表忠大賽。

    而這些人表忠的同時,紛紛拿着萬年的事情鞭笞。

    於是,參與萬年之事的貴戚們,哪怕只是在裏面打了個醬油,牽扯其實不深的人,立刻都是大禍臨頭

    因爲他們不可避免的被捲入了亂臣賊子陰謀對抗天子的集團。

    從古至今,捲入類似事件的人,誰能活

    怕是連死都是奢望

    更要命的是,受此牽連,臨潼的貴戚官僚們也全部倒了大黴。

    按照執金吾王莽的說法是萬年之賊陰謀禍亂社稷,驚擾太上皇神靈,縱火舊都,其罪深也然臨潼之事,果與萬年賊無關,大有要將臨潼的貴戚官僚們和萬年的事情掛上鉤的架勢。

    而這些事情的演變和發展,自是嚇尿了整個京兆尹的官僚們。

    人人都是惶惶不可終日。

    若那張蚩尤,哦,不,張侍中去了鄭縣,然後依樣畫葫蘆,那大傢伙

    特別是現在,他們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天子認可了發生在臨潼和萬年的事情,並且做了定性。

    情況,已經朝着不可避免的災難性方向發展。

    “方公”京兆伊的城門尉王顯問道:“如今,公有何打算”

    其他人也都是惶惶不可終日般的看着方永,現在他們也只能指望這位大佬能想到什麼辦法救命了。

    若那張侍中到了鄭縣,那就一切休矣

    方永卻是嘆了口氣,悠悠的道:“爲今之計,只能祈禱上蒼保佑,吾等的使者先張侍中一步抵達鄭縣,將吾等的囑託告知鄭縣上下”

    “若是如此,或還能有一條生路”

    “不然”方永苦笑的摸了摸的自己項上人頭,然後摘下冠帽:“吾等死矣”

    “使者是前日派出的,如今應該已經度過渭河了”有人輕聲道:“而張侍中一行,據說連羽林衛在內足有數百人,浩浩蕩蕩,速度必定快不了”

    “最快恐怕也還要兩日才能抵達鄭縣”

    “吾等應該還有希望”

    衆人聽着,都是心裏稍稍一安。

    但隨即卻又擔心了起來。

    特別是方永,鄭縣老家的那幾個大家族是個什麼樣子他還不知道

    這些年來,越發猖狂,目空一切。

    幾乎都快要趕上關東一些郡國的地方豪強了。

    在早先,他也不怎麼擔心。

    畢竟,鄭縣和長安,隔着這千山萬水的,連御史一年也未必去得了一次。

    這山高皇帝遠,家裏的子弟在鄭縣再怎麼胡鬧,也傳不到長安來。

    至於那些泥腿子告狀,就更不可能了。

    但哪成想,會有今天

    只要張侍中一進鄭縣,那

    而曾經保護他和他的家族的距離,變成了致命死穴。

    從長安出發,哪怕是快馬也要三天才能到鄭縣。

    隔着這麼遠,萬一家裏那些不開眼的混蛋,出言頂撞甚至挑釁那位。

    豈不是一切休矣

    現在,方永只能祈禱,家裏面的兔崽子們識相一點。

    只能祈禱,自己派出去的使者能提前趕到鄭縣,只能祈禱鄭縣官吏們發揮自己的工作積極性,把一切都遮掩住,將市面粉飾好,不要讓那張侍中發現了鄭縣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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