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七十二節 狼居胥之封(1)
    母閼氏,已經急匆匆的被數百名衛兵護送着,逃離了這座匈奴的祖宗之地,丟下了包括尹稚斜在內的五位單于以及上百名王室成員的陵寢,向着燕然山方向逃竄。

    而她的出走,將爛攤子,丟給了在此的其他貴族們。

    剩下的人,根本沒得選擇。

    紛紛開始收拾包袱,準備跑路

    沒辦法

    禱餘山已經落入了漢人手裏,右賢王奢離的兵團,音信全無,生死不知,整個狼居胥山方向和餘吾水方向,匈奴的防禦都已經徹底破碎。

    在單于主力回來前,匈奴再也沒有可以阻擋和遲滯漢軍行動的力量。

    從狼居胥山到餘吾水,到黑水今鄂嫩河,再到弓盧水,匈奴的三河流域,像脫光了衣服的少女一樣,根本沒有阻止漢朝騎兵前進的力量了

    更要命的是從衛律到奢離,匈奴人一次又一次的慘敗於漢軍之手。

    使得整個國家上下,陷入了驚慌、恐懼之中。

    失敗的情緒,從上至下,蔓延開來。

    哪怕是再堅強的人,現在也對擊敗漢人沒有了信心。

    失敗主義,像瘟疫一樣,在各部之中瘋狂傳播。

    當母閼氏在今天早上一跑,龍城上下,便像倒塌的沙丘一般,轟然破碎。

    大貴族們忙着跑路,但部族的牧民和牲畜、奴隸們,卻手足無措,恍然若失。

    錯非母閼氏顓渠氏早已經命人將婦孺和大部分牲畜,轉移去了燕然山南麓,餘吾水北側的河谷。

    此刻龍城,只會更亂

    即使如此,混亂與無秩序,也已經飛速蔓延開來。

    失去了秩序後的龍城,爲混亂所支配。

    龍城與姑衍山,在此刻,徹底變成了一個不設防的所在。

    以至於當常惠等人,被監工們監視着,回到龍城之外的集中營時,他們赫然發現原本負責看押和監督他們的人,已經跑的差不多了。

    沒跑的,則都丟掉了過去的高傲與嚴苛,換上了諂媚的嘴臉。

    “常君諸公以前的事情,都是匈奴人指使和脅迫的可不幹小人的事情”一個投降匈奴後,被匈奴人任命爲這個集中營的監工,充當着殺害和陷害許多同袍的幫兇的叛徒,更是在看到常惠後,唰的一下就跪到他面前求饒起來:“常君,常君,您可得在王師面前爲我說好話啊”

    至於剩下的匈奴人

    此刻,則都手足無措,一臉茫然的看着這個場面。

    不知道是該制止,還是該跟那個漢朝降人一樣,趕快跪下來求饒、討好呢

    常惠看着這個場面,他只是平靜的問道:“王師距此還有多遠”

    “不足三百里了”那叛徒磕着頭道:“禱餘山在昨日,爲王師拿下,侍中建文君張公統帥的王師此刻應該已經在來姑衍山的路上了”

    “侍中建文君”常惠皺起眉頭:“不應該是海西候嗎”

    “海西候貳師將軍,那是過去的事情了”

    “如今,王師最能戰,最敢戰的,就是這位侍中建文君張公諱毅閣下”叛徒擡起頭,一臉諂媚的道:“那可是大英雄啊”

    “據說張公本留候後人,去歲才蒙天子信重,用爲侍中,輔佐太孫殿下,文武雙全,乃是冠軍侯後漢家第一英雄”

    “其持節出塞後,便先敗呼揭,後敗衛律,降服姑衍王,然後揮師溯弓盧水而過瀚海,登臨難侯山,與匈奴右賢王戰於禱餘山,戰而勝之,如今已率軍朝姑衍山而來”

    常惠聽到這裏,微微失神,有些不敢相信:“果然”

    “小人那裏敢矇騙常君啊”叛徒磕頭說道:“不瞞常君,此事如今已在匈奴上下,人盡皆知,匈奴人懼漢建文君,如懼鬼神,人皆言:寧遇貳師,不觸張蚩尤”

    “張蚩尤”有人好奇的皺眉。

    “回稟閣下,漢侍中建文君,漢皆謂之蚩尤,今匈奴復言之”叛徒頓首說道:“皆曰:此漢兵主下凡也,非人力所可以勝”

    這是自然

    帶着數千兵馬,就一路從漠南逆推到龍城。

    打垮了幾乎大半個留守漠北的匈奴騎兵,將匈奴的改革派與保守派們的底褲統統拔下,如今更氣勢洶洶,直撲姑衍山,眼看就要重走當年那個男人的道路的人。

    匈奴豈能不懼,豈能不畏

    匈奴人的性格,有些抖性。

    誰打他們最狠,誰抽的最厲害,他們就敬畏誰、崇拜誰

    當年郅都在雁門,把他們打怕了,他們就崇拜郅都,甚至在家裏祭祀和禱告。

    衛青、霍去病將他們打的哭爹喊娘,於是在匈奴,衛青、霍去病成爲了不能提的名字,變成了忌諱。

    即使是這兩位大漢名將去世後,匈奴人也依舊敬若鬼神。

    反而,那些對匈奴溫和,主張匈奴人也是人莫如和親便的傢伙,在匈奴連半點存在感都沒有

    甚至查無此人

    譬如,那位狄山博士,就沒有匈奴人知道,當年那支砍掉狄山腦袋的匈奴騎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殺的是一個是主張與他們和平的漢臣

    如今,又一個漢人,帶着大軍,一路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匈奴人的表現,自然是很恰當的。

    常惠對此也不奇怪,因爲他知道,這就是匈奴人的性格。

    勝則驕傲如龍,敗則卑微如塵土。

    這個民族,從來沒有什麼忠貞不屈的概念和想法。

    所以,他只是直接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中郎將蘇子卿還活着嗎”

    對方一楞,旋即答道:“活着”

    “在那裏”

    “北海”後者哆哆嗦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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