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八十一節 紛擾的匈奴
    他手下的薩滿祭司與追隨者們,更是將早就編造好的,有關他的各種故事與傳說,灌輸給了他的所有信徒。

    如今在親眼見證了在其率領與引導收復聖山、龍城這樣的偉業,又見證了許多奇蹟與神蹟後,單純的牧民與奴隸們,當然是深信不疑,甚至自動腦補了許多更有傳奇性與神話性的故事。

    而通過這些人,這些自來水。

    屠奢薩滿的傳說與故事,迅速的在整個漠北地區,都流傳開來。

    而到這個時候,匈奴左大將率領的騎兵,纔剛剛抵達趙信城。

    他甚至沒來得及開始部署兵力,就被捲入了趙信城內的政治傾軋之中

    因爲,在確認漢軍南撤後。

    沒有了外部壓力的趙信城,就迅速陷入了激烈的鬥爭中。

    擁護狐鹿姑的人和反對狐鹿姑的人,打

    成了一團。

    其實,本來支持狐鹿姑的貴族們,已經陷入了劣勢。

    但是

    反對派們,卻沒有主心骨。

    有人傾向支持先賢憚,也有人打算去北海請於靬王回來主持大事,更有人覺得,應該等母閼氏回來再做決定。

    而這位左大將剛剛回到趙信城,就不可避免的被各派人找上門來,探查他的想法。

    而他又能怎麼辦呢

    支持狐鹿姑

    傻子都知道,狐鹿姑單于是不可能長期掌權了。

    西征不敗而敗,狼狽撤軍。

    甚至爲了撤軍而和本來的敵人握手言和,冊封其爲左賢王。

    這本身就已經讓西征貴族與部族,非常不滿

    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更尷尬的是那位日逐王,還被冊封爲左賢王,成爲匈奴單于合法繼承人。

    未來將會登上單于寶座。

    到那個時候,曾經打過他的人,該如何自處

    匈奴可沒有什麼小白與管仲的故事,匈奴人的傳統,素來就是贏家通喫

    就像尹稚斜單于即位,軍臣單于的支持者,不是逃亡漢朝,就是被人殺光。

    兒單于死後,即位的句犁湖單于毫不客氣的清除兒單于的支持者,更是沒有過去多久。

    作爲率軍打過先賢憚的人,左大將當然清楚,先賢憚即位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

    爲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可能支持先賢憚。

    但,除先賢憚外,剩餘的選擇,好像也不是那麼靠譜。

    於靬王

    資格是夠了,但這個單于的弟弟,是一個十足的音癡。

    他要當了單于,指不定就會因爲追星而跑去漢朝長安,跪舔那個漢朝皇帝。

    而母閼氏呢

    又似乎落到了一個所謂屠奢薩滿手裏。

    所以,矛盾與衝突,分裂與吵鬧,立刻就成爲了趙信城中的主旋律。

    並越演越烈

    以至於,趙信城的高層,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從姑衍山、狼居胥山方向,不斷滲透進入餘吾水、黑水流域的屠奢薩滿的傳教者。

    使得後者的信仰,迅速在整個匈奴腹地,遍地開花。

    等到狐鹿姑率軍,回到餘吾水流域時。

    屠奢薩滿的傳說與故事,已經在這個匈奴的核心地帶,無處不在。

    哪怕是在一些山區,也有着其信徒存在。

    匈奴人,第一次不得不面對宗教的力量。

    這在過去,是無法想象的

    匈奴的紛紛擾擾,已經和張越徹底無關了。

    率着漢軍,用了半個月時間,張越的將旗,終於在延和二年夏五月二十一日,回到了崖原。

    看着漢軍騎兵,如流水一般,從十餘條浮橋上,不斷的通過。

    張越摸了摸,已經長出了濃密鬍鬚的下巴,看着清澈的河水裏自己的倒映,忍不住笑了起來,河水中的面容,已經變得黑黝黝的。

    漠北的風沙和暴曬以及晝夜的劇烈溫差,在遠征軍的每一個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不止是他,整個漢軍上下,現在都已經沒有了白臉。

    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髯須大漢,長滿了絡腮鬍子,臉更是又黑又粗,與出征前形成了鮮明對比。

    “侍中公”在遠征中,不斷鍛鍊成長起來的郭戎走到張越面前,道:“續將軍和司馬將軍、辛將軍以及烏恆各部貴人、姑衍王等都已經在等您了”

    “嗯”張越回過頭去,道:“吾知矣,請他們稍候片刻,本使這就過去”

    “諾”郭戎領命而去。

    張越則再次回首,遠眺了一眼遠方的羣山,才擡起腳,走向前方。

    內心之中,則閃過了無數數字。

    從雁門郡率軍出塞時,漢軍的總兵力只有長水校尉、護烏恆都尉的四千騎兵以及塞下氏族義從大約兩千騎。

    一路上,從南池等部,徵發和抽調了大約四千餘騎。

    又得到了飛狐軍的四千步卒與兩千輕騎的支援、補充。

    總兵力由之上升到了一萬六千人。

    此外,還有匈奴的姑衍萬騎三千餘人和其他被俘的匈奴騎兵大約三千騎的加入。

    在渡過弓盧水時,漢軍的總兵力達到了接近兩萬一千人崖原之戰、鶄澤之戰以及一路上的非戰鬥減員大約在兩千左右,其中烏恆義從損失佔據大部分,漢軍大約只有五百到六百人的戰損。

    除此之外,還攜帶了大約十三萬頭牛羊以及五萬匹左右的戰馬、馱馬,一萬頭左右的橐他。

    現在,當漢軍迴歸崖原。

    總兵力,已經超過三萬

    其中,有至少一萬三千人是俘虜後歸順的匈奴騎兵。

    此外,大軍之中,還有婦孺三萬多人,俘虜的男性牧民約兩萬多人。

    牛羊牲畜,超過了五十萬頭

    戰馬達到了十一萬餘匹,橐他三萬餘頭。

    更繳獲了黃金接近八萬金,玉石與金銀器皿數千件,絲綢兩萬多匹,還有各色皮毛數萬件

    僅僅是這些物資,就裝滿了所有的橐他和犍牛。

    甚至還需要烏恆人和匈奴人,肩挑手提,幫忙運送。

    此外,更是解救了被俘、被擄、被扣漢家臣民幾近八百人。

    真的是滿載而歸,收穫豐盛

    然而

    損失與教訓,也是十分深刻。

    渡河前的兩萬餘人,最終能跟着張越歸來的,只有不過一萬四千餘人。

    超過六千人,永遠長眠在了漠北的風沙與河谷之中。

    其中,漢軍出身的士兵、將官,接近一半。

    而且,很多都是非戰鬥減員。

    傷兵、失足、感冒以及其他各種意外,奪人性命,從不留情

    很多士兵,甚至連屍體也找不到。

    他們掉下了懸崖,落入激流。

    哪怕是在張越身邊,追隨着他的鄉黨,也在遠征中因爲各種意外、傷病而減員了二十多人。

    歸途上,又有大量戰俘、婦孺以及繳獲所得,損失在狹窄而危險的弓盧水河谷中。

    回想着那些逝者,想着那些人的音容笑貌。

    張越忍不住在內心感嘆:“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他這次遠征,真的是運氣和時機把握的相當好,敵人又很配合。

    否則

    恐怕能夠最終回到這崖原的人,還會更少。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和殘忍。

    哪怕是衛青、霍去病這樣的頂級戰神,無雙名將,或者張越的開掛之人,都無法避免。

    “吾唯一能做的,就是爲諸君,爭取到屬於諸君應有的地位與撫卹”

    “吾唯一可做的,就是替諸君的妻子兄弟父母,爭取到足可保證其安然成長的資源”

    “我發誓:誰在此事上,偷摸耍滑,陽奉陰違,乃至於移花接木發現一個,懲處一個絕不姑息”

    在心裏面,張越靜悄悄的說着,這是對他自己,也是對那些逝者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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