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玉門校尉,他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不止是玉門塞本身,他還肩負着與輪臺方面聯繫,並及時將輪臺的公文、情報送抵居延的任務。
近來,隨着匈奴的日逐王主力,從西域北道重新回到蒲類海、龜茲一線。
輪臺壓力劇增
漢軍不得不向輪臺增兵,以防止這個釘子被匈奴人拔掉。
玉門關的壓力,自然也隨着上升。
作爲玉門校尉,賴丹不得不始終在玉門關保持戰備,命令他的軍隊,時刻甲不離身,以方便可以在任何時候,支援輪臺
“校尉”房門被人推開,一個金髮碧眼,但穿着漢軍甲冑,蓄髮戴冠的男子走進來,拜道:“玉門塞有自稱是遠方異域使者的人扣關”
“遠方異域”賴丹聞言立刻起身,謹慎的問道:“是何地何國”
自博望侯張騫鑿空西域,漢與遠方異域之國的聯繫,就不斷髮生。
長安的大鴻臚,也特別重視與這些國家的聯繫。
三十餘年來,玉門關接待了無數使團。
最遠的使者,就有來自數萬裏外的罽賓的使者。
更有趣的是,罽賓使者前往長安,朝拜了天子後,漢室也派出了使者回訪,並順利抵達罽賓,然後帶回當地的許多信息與情報。
所以,賴丹不敢有絲毫懈怠。
“卻是不知”金髮碧眼的軍官答道:“末將只是聽其嚮導言之,其是來自大夏、康居之西,據云其國還與大宛有着淵源”
“倒是其人所講之語,末將也是不懂,就連嚮導,也難以描述”
“大宛有着淵源”賴丹聽着,立刻就有了興致。
他曾參加過大宛戰爭,對於大宛也算是有些瞭解的。
宛人富庶,其俗迥於西域,更與中國格格不入。
當時,漢軍俘虜的大宛貴族,也都有過供述,據說他們的祖先是數百年前,從山與海的那一邊,太陽落下之地,翻越了無數高山來到的大宛。
不過,在數百年前,隨着那個率領他們打到大宛的君王離奇去世,其國家就分崩離析。
宛人也不知道,到底他們的祖先是從哪裏來的了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祖先非常牛逼,信奉的神明也非常牛逼。
所以呢,他們覺得有着那樣牛逼的祖先和神明,自然是不虛一個萬里之外的強國的。
這讓當時的漢軍上下都是哭笑不得。
錯非後來宛人跪的及時,戰敗後答應的條件也讓漢軍滿意。
當時,貳師將軍就已經想過將大宛屠滅,將其人口、財富帶回中國的打算。
如今,大宛人的母國那邊來了使者了
他們來做什麼
賴丹想了想,道:“我親自去見一見這位使者”
片刻後,賴丹就帶着人,在玉門塞下見到了據說是異域遠方之國的使團。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這些人。
這些人的服飾,很是奇特。
與大宛人有些相似,卻更加複雜。
除此之外,就是這些人的外貌了,很奇特,既不是金髮碧眼,也不是黑髮褐目等傳統的西域夷狄相貌。
膚色略白,黑髮、黑眼,神色自若,不卑不亢,身上有着一股只有大國強國才能具備的氣息。
更重要的是整個使團的成員的身高,幾乎都在七尺以上。
而且,身體非常強壯,肌肉感十足
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過去,玉門關接待過無數夷狄使團。
其中不乏有着烏孫、康居等強國的使者。
但怎麼說呢
這些夷狄,要嘛就是身高被漢室秒成渣,要嘛就是身高雖然勉強夠格,但只要與漢家丈夫站在一起,就像個小受一樣,立刻凸顯出來。
獨有眼前的這個使團,那些穿着奇怪服飾的男子,無論是身高還是身體素質、氣質修養,都不遜漢家丈夫。
賴丹甚至從有些人身上還發現了一些過去只有中國士大夫身上纔會表現出來的獨特氣質。
“看來,極西之國的傳說是真的了”賴丹心裏面想着,雖然他不是漢人出生,但能在漢軍之中,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還被委任爲玉門校尉,就足以說明他的文化修養和知識儲備,已經強到了可以讓人忽視他的血統、膚色、出身
故而,他迅速的想到了在漢室流傳許久的有關極西之國的傳說。
有傳說,西王母就居於當地。
人首豹身,有長生不死之藥。
當然了,這些都是方士的說辭,真假無人知曉。
但,如今,卻有着極西之國的使團抵達,那麼空穴可能未必無風。
這樣想着,賴丹就走上前去,笑着拱手拜道:“漢玉門校尉賴丹,見過諸位貴客”
接着,他用着他掌握的語言,一一重複這段話。
等到他用大夏語時,對方終於有了反應,爲首的男子微微皺眉,仔細認真的聽了一會後,走上前來,右手撫胸,微微低頭,用着一種奇特的發音方式很彆扭的用着大夏語言說道:“奉塞厄斯的王、阿瑪西亞的保護者、密特拉所眷顧的王者、狄俄尼索斯之子、大海之主、偉大的米特拉達梯大王之命,奧威亞爾的底格里維斯向您致敬”
賴丹聽着,真的是一臉懵逼。
直到對方說了三次,他才勉強聽懂了一些。
於是,賴丹讓人拿來紙筆,在其上記錄了起來:延和二年夏六月初三,有極西之國使者曰:狄裏絲,自言受其君王塞主糜特拉之託,來吾玉門關下扣關。
然後,又記錄了使者的身高、相貌與服飾情況。
這才笑着道:“使者,請入城詳談”
另一邊,他將剛剛記錄好的文字,交給副官,囑託道:“立刻傳送居延,請貳師將軍轉呈長安大鴻臚”
中國自古是好客的。
哪怕是敵國使者,只要通過正式途徑請求入境,也會受到歡迎與禮遇以及安全保障和照顧。
但是
卻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機會獲准進入大漢帝國的核心區域,想要入覲朝拜天子,那就更是難上加難。
一般,只有通過了大鴻臚的審覈,然後得到大漢天子同意的使團,纔有可能進入長安。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這個使團,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