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必然和一定的事情
一旦,漢朝人可以在河西獲得畝產七石甚至只需要畝產平均達到三四石。
那麼,河西本地的糧食產出,便足以支撐漢朝軍隊,在河西邊牆外線的大兵團作戰。
屆時,漢朝人必定會以居延、輪臺爲基地,隔三差五的就來西域找匈奴人的麻煩。
而匈奴,則根本不可能經受得了這樣的消耗。
天山會戰,打空了整個匈奴數年的積蓄,還搭上了大半個西域王國的國庫。
打完那一戰,當時的且鞮侯單于回到漠北,看到光溜溜的國庫與飢腸轆轆的牧民,急的眼淚直流。
結果兩年後,漢朝大軍出居延,直撲浚稽山。
當時的匈奴,根本不敢應戰,只能放棄浚稽山、私渠比鞮海、匈河,一路退到餘吾水流域的中游,纔敢與漢軍正面接戰。
而若河西四郡可以供應漢軍的糧食。
那麼,漢朝兵團的出擊頻率,恐怕會提高到一年一次,甚至一年n次。
這戰爭不用打,匈奴就已經輸了。
李陵自然也知道,因爲他當年在酒泉、武威練兵的時候,就經常感慨:“只消河西四郡之糧,可以足我半歲之食,則吾必趨匈奴王庭,擒單于問罪於北闕”
如今,驟然聽聞漢朝竟然出現了畝產七石的記錄自然是驚得目瞪口呆。
“畝產七石侍中建文君”李陵皺着眉頭,問道:“那不就是兩月前破我龍城,奪我狼居胥山的那人嗎”
“此人武功,本王亦是相當欽佩,何以文治亦是如斯”
“堅昆王別不信”先賢憚道:“根據本王的甌脫騎士以及細作偵查,此事確實是真的”
“漢人之中,有傳言說,此人乃漢朝功臣留文成侯張良之後,其生有異象,額間有神目,據云其怒則睜開,可照天下陰陽之玄機,能察人所不能察之事,故其生而知之,文武雙全”
“又有傳言說,此人乃是兵主下凡,具常人所不能有之力,力能生撕虎豹,有萬夫不當之勇,文能著書立傳,有先賢諸子之能,故其別號張蚩尤,長安城中據說能止小兒夜啼,令豪強權貴喪膽”
“確乃是吾匈奴心腹大患,頭號威脅”
“這些事情,本王已經再三確認過了”先賢憚直視着李陵,道:“以堅昆王比漢朝君臣的瞭解,堅昆王覺得,漢天子命其來河西總率河西上下,節制四郡兵馬,還有多少時間”
李陵聽着,沉思許久後,道:“遲則兩三年,短則六七月”
這樣的人物,有着這樣的戰績與文功、聲望。
李陵知道,長安天子絕不會讓他在長安摳腳的。
故而,長安朝野內外,必然想方設法,讓其出外。
而其出外,唯一能配得上他身份地位的地方,只有一個漢河西四郡。
先賢憚看向李陵,道:“既然堅昆王明白,那就該知道,情況已經有多麼嚴重了”
“若本王不能在其赴任河西前,將輪臺拿下,摧毀漢人在樓蘭以及西域的力量屆時,其赴任之後,誰還能接近這些地方”
“以其才能與過往的戰績,匈奴上下,誰敢與之爭鋒”
“那樣的話,無論是本王,還是堅昆王,乃至於整個匈奴,恐怕都只能坐以待斃了”
先賢憚悠悠的看着李陵,真誠的道:“不瞞堅昆王,便是現在,本王麾下的一些部族,就已經在供奉那位張蚩尤的神像了”
他拍拍手,立刻就有人將幾個泥塑的雕像,送到了李陵面前。
李陵定睛看過去,發現這些都是些粗製濫造,甚至可以說毫無藝術美感的泥塑雕像。
但這些泥塑雕像卻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全部都有着兩個面孔。
一個是正常的男子形象,一個則是額生神目,猙獰不已,恐怖萬分的魔神形象。
看着這些泥像,李陵不由得有些失神。
因爲他的祖父,也曾有幸爲匈奴人所供奉,成爲一些匈奴牧民崇拜和祭祀的神明。
這確是匈奴的傳統每當他們遇到讓他們害怕或者認爲無法力敵的人或者物時,便崇拜和祭祀他們,向他們禱告。
一種典型的遊牧思維打不過,便供奉、膜拜。
匈奴的原始薩滿教中的大部分神明,都是這樣出現的。
但,在這西域都有匈奴牧民崇拜、膜拜和祭祀那人,這就已經充分說明了後者的威名,究竟有多麼可怕了
不誇張的說,一旦其到任,只要打幾個勝仗,整個西域恐怕會出現人人供奉和膜拜後者的場面。
而到那個時候,匈奴人將不戰而敗
李陵想到這裏,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先賢憚。
他已經知道先賢憚接下來想說的話了。
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拒絕對方的要求
因爲,倘若他依然拒絕,恐怕從此將在匈奴寸步難移,更緊要的是,他知道,這確實是匈奴最後的機會了。
若不能在那個人赴任河西之前,將漢朝軍隊逼回河西邊牆範圍內。
那麼,以其表現出來的軍事才華與其傳說治理新豐,畝產七石的水平。
三五年內,就可以將整個河西,變成塞外江南。
剩下的事情,便只需要從輪臺、樓蘭出兵,平推過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