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問題是白龍堆迄今依然在親匈奴的車師人控制下。
想要無害通過,確實有些困難。
但也只是困難罷了。
當年漢軍可以掃滅車師的前身姑師,並將之肢解。
如今,自是可以輕鬆掃平車師那點兵力。
李廣利站在峽谷的上方,眺望着尉黎方向,遙想着存在於數百里外,不在視線中的天山雪山的輪廓。
此刻,他躊躇滿志
一如當年大宛戰爭結束後的情況
因爲,過去數十年的戰爭闡述了一個清晰不過的數據自漢匈交兵以來,漢軍從未輸過任何一場在截獲匈奴輜重後的戰爭或者戰鬥。
匈奴人的輜重,就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打掉其輜重後勤基地,就等於砍掉了他們的手腳。
“將軍,斥候報告說,白龍堆方向的通道已經開闢了”李哆走到李廣利身邊稟報道:“車師王的軍隊,已經從白龍堆撤退”
“算他識相”李廣利冷笑一聲,道:“若其敢攔路,本將必去其國都一遊”
李哆聽着,也是笑了起來。
對漢而言,西域諸國,統統是臭魚爛蝦
這些小國,只要離開匈奴,就不會自行走路了。
如今,漢軍擊破匈奴的輜重所在,車師人只要不傻就該知道怎麼做了。
“李將軍”李廣利回頭看向李哆,問道:“足下覺得,若足下是先賢憚或者李陵,此刻會做何選擇”
他饒有興致的問道:“是率軍西撤,還是要在尉黎負隅頑抗呢”
李哆聽着,笑了起來,答道:“啓稟將軍,以末將之見,應該是前者”
“打到如今,匈奴還有什麼勝算呢”
“沒了輜重,寒冬又將至,再不走,就得在尉黎過年嘍”
李廣利聽着,神色卻沒有李哆這麼輕鬆,他搖搖頭道:“若是其他人,或許是這樣”
“但那是李陵”
“李少卿啊李少卿的性格,將軍難道忘了”
“當初浚稽山之敗的緣故,將軍還記得吧”李廣利擡起頭,眺望着遠方,意味深長的道:“世人皆以爲吾嫉妒賢能,打壓後起之秀”
“哼”李廣利握住自己的劍柄,冷笑起來:“吾若果真嫉妒賢能,打壓後起之秀,李少卿安能在酒泉安穩練兵”
李哆聽着,低下頭來,默然不語。
作爲當事人,李哆很清楚當年的內幕。
二李之爭,確實存在。
李廣利不喜歡李陵也確實是事實
但問題在於,除了古代的先賢、聖人,換其他任何人在李廣利的位置上,也不會喜歡李陵
爲什麼
看看當時長安的輿論吧
貳師將軍不過都尉之才,奈何陛下拔苗助長的言論甚囂塵上的時候,李少卿年輕有爲,才華橫溢,國家棟梁,社稷希望的言論滿天飛
傻子都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拉李廣利當墊腳石來擡高李陵。
這種操作,若都不能激怒人,那李廣利也就太沒丈夫之氣了
然而,李陵奉詔來河西后,李哆知道,雖然河西諸將上下,都是氣憤不已,憤恨不平,有意無意的打壓和限制李陵。
至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意縱容部下的行爲罷了。
不然,真的要是李廣利出手打壓。
李陵能在酒泉有安穩日子過
也不看看這河西上下聽誰的
就這,李陵還隔三差五就派人回長安打小報告,在天子面前告狀,陳述河西諸將的打壓行爲。
和個小孩子一般,打架打不贏,就回家找家長,簡直是丟人
若天下部將都這樣,那麼國家還要不要打仗了
乾脆天天在長安扯皮得了
軍人,說到底,還是要看軍功。
打的贏,砍的人頭多的,就是牛b
誰行誰上,不行別bb
當然,李哆也承認,李陵確實有本事,在酒泉數年練兵,硬生生的將那五千丹陽兵,練成了不下北軍六校尉的精銳
想到這裏,李哆就忍不住嘆道:“李少卿確實是太犟了”
“浚稽山之敗,其性格要負主要責任”
當初天漢二年,李廣利親率三萬精騎,發起天山會戰。
這個戰役,本來就沒有李陵什麼事情。
也根本沒有分配給他什麼任務
若說有,那就只是守備酒泉,謹防匈奴騎兵自龍勒水而來。
結果,李廣利大軍剛剛出塞,李陵自己就跑回長安,在天子面前主動請纓,主動請纓這是好事
年輕人嘛,有氣敢爲,想要去戰場上見識見識沒有關係。
天子也願意讓李陵的部隊出門去和匈奴打個招呼。
於是,就同意了,但只願讓李陵負責李廣利大軍的輜重後勤安危,擔任一個後勤官。
這個任務,很重要,非常重要
可以說關係大軍勝敗,決定戰爭前途都不爲過
而且,年輕的將軍和新軍,第一次出塞,用這個練手最合適不過了。
但李陵不幹啊
他怎麼肯給一直被他拉踩的貳師將軍打下手
那豈不是承認他不如那不過都尉之才,奈何陛下拔苗助長的李廣利了
一旦實現,那不就人設崩塌
所以,李陵堅決不同意,在天子面前動員了一切關係。
更揚言誇口說:“臣所將皆荊楚勇士,奇材劍客也力扼虎、射命中願得自當一隊以分單于兵”
牛皮都吹上天了
朝野內外的人,也都紛紛拱火。
特別是當時的丞相公孫賀,更是在一邊推波助瀾,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在這些人的共同努力下,天子總算點頭,同意李陵的請求。
但
爲了讓年輕人冷靜冷靜,所以就潑了些冷水:“毋騎與汝”
當時,漢家太僕衙門在公孫賀父子這對活寶的幾十年的作下,已經一片混亂。
連供給貳師的三萬騎兵的馬匹都有些力不足心。
還是李廣利自己派了人在太僕衙
門裏天天催,纔好不容易湊齊了兩萬匹戰馬,又從河西諸部、藩屬、義從部族之中徵調了三萬匹,才勉強湊夠了天山會戰的騎兵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