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零七十八節 白眼狼(2)
    趕走那些來賣慘的月氏部族首領,張越忽然笑了起來。

    “您笑什麼?”一身男裝的韓央湊到張越身邊。

    “我在笑自己……”張越抿着脣,道:“枉讀多年聖賢書!”

    “非吾族類,其心必異……”

    “月氏也好,烏恆也罷,白眼狼奇怪嗎?不奇怪!”

    對異族異國而言,一時的好感,一毛不值!

    廉價的就像超市的過期食品,當祂們需要的時候,自然是王師威武,天朝恩德。

    一旦他們感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飛了。

    從前的恩德越多,仇恨便越大!

    這就是所謂的升米恩鬥米仇。

    本質異族便不是懷柔可以同化的了的!

    西周滅亡,平王東遷,中原大地遍地胡羶。

    當時連晉國這樣的宗周公國的國君,都有可能一出門就要遇到一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戎狄。

    魯、齊、楚、燕、秦的情況就更糟糕了。

    《詩經》之中就有大量篇幅,描述當時的情況。

    春秋羣雄是怎麼將這個情況扭轉過來的?

    翻開春秋、尚書、詩經,可以找到答案——肯定不是懷柔!

    因爲《詩經》已經講得明明白白——夷狄是膺,荊舒是懲!

    顯而易見,當時的羣雄,壓根沒打算和夷狄講什麼禮儀道德,也沒空和他們羅裏吧嗦。

    砍就是了!

    在這個過程裏,肯接受諸夏文明,並且願意爲諸夏效力的夷狄,自是漸漸變成了諸夏之人。

    而不願意的……

    那麼就只能做兩個選擇。

    人滾地留or留下人頭。

    特別是管仲輔佐齊恆公,九合諸侯,尊王攘夷後,這尊王攘夷在數百年間成爲了諸夏的普世價值。

    因爲假如不這麼做的話,其他列國國君與貴族就不會買賬。

    所以,春秋五霸,無論是排齊恆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廬、越王勾踐,還是齊恆公、晉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他們都有一個最大公約數——都帶着軍隊出門去砍過不服的夷狄,滅過那些夷狄犬戎之國,甚至遠征幾千裏,打的夷狄滿地找牙。

    也只有幹過這樣的偉業的國君,纔有資格和底氣,召集諸侯,建立盟會,確定霸主地位。

    纔有資格號令天下,代表周天子治理九州。

    攘夷,便是霸主們的通向稱霸之路必不可少的程序。

    於是,春秋數百年下來,造成的結果就是,原本因西周滅亡而引發的羣魔亂舞,到得春秋中期就基本平息了。

    殘餘的夷狄,也在強大的軍事壓力和政治壓力面前開始諸夏化。

    於是,到了戰國時期,九州境內已經基本沒有了夷狄的蹤跡。

    同時,諸夏的領土面積,也較西周時期擴大了一倍多。

    若彼時,管仲和齊恆公沒有打起尊王攘夷的旗號,甚至他們哪怕只是想要貪圖便宜和一時安逸,從而採取懷柔政策,想要徐徐圖之,將鍋甩給子孫後代。

    那麼,孔子的感慨,恐怕就要變成現實——吾其被髮左衽!

    那麼,現在恐怕就沒有什麼大漢,沒有什麼諸夏的概念了。

    神州大地恐怕會變成歐羅巴的復刻版,甚至更遭!

    數十上百個不同語言、信仰、血脈和文化的國家民族大亂鬥。

    想到這裏,張越內心的同情與感慨,爲鐵腕和冷血所取代。

    他看着韓央,道:“我講你寫!”

    韓央立刻取來筆墨,盤坐下來。

    便聽張越道:“漢鷹楊將軍、英候、臣張毅假天子所賜黃鉞白旄敢告河湟諸部並羌胡衆人:夫諸夏者,有服章之美,禮儀之大哉!自三王五帝以來,吾族便以蓄髮、戴冠、右祍而立於世……今河湟以爲漢土,自大河以西,而至萬里之遠,皆爲漢疆,宜當伐山破廟、禁燬淫祀,移風易俗,樹諸夏之風,立中國之德,自令下之日起,河湟之中,禁祭淫祀,禁行夷禮,禁髡頭留辮、衣襟左衽……敢違者,以叛逆論處!”

    “告有司校尉司馬:自明歲起,河湟之中,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

    “自延和三年正月初一以後,敢祭祀淫祀、宣揚夷狄之教,教人獻骨肉之血而祀邪祀者;衣襟左衽、髡頭辮髮者;私下聚衆五人以上,以夷狄之語交談者;教總角之童以夷狄語言者;皆殺無赦!”

    韓央聽着,一邊寫,一邊心驚膽戰。

    哪怕她只是一個女子之身,也沒有多少經驗,也明白,這個命令一下,會鬧出多大問題?

    這是赤裸裸的要強按牛頭喝水!

    而且,言辭之中殺氣騰騰。

    “將軍……”韓央怯生生的問道:“這樣的命令,若傳回長安,將軍就不怕士林非議?”

    在長安,一直存在着一幫聖母。

    這些傢伙,錦衣玉食,高堂大榻,家訾殷實。

    對於漢匈戰爭之中漢家一方的過激行爲,常常大加鞭笞,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手畫腳。

    被他們噴過的人,數不勝數。

    李廣利、趙破奴、範明友,甚至已故的大將軍衛青也曾被他們噴過。

    去年,張越獻上戰爭論,這些傢伙更是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在長安城中上跳下躥,好不威風。

    直到,張越的張蚩尤之名出名。

    他們就一個個都變成了乖寶寶,閉上了嘴巴,假裝沒看到張越的存在一般。

    所以,張越只是冷哼一聲,道:“士林非議?欲成大業,還怕什麼蒼蠅、蚊蟲之聲?”

    他們敢嗎?

    張越的脾氣,可沒有衛青那麼好。

    再說,他現在正愁找不到機會自污呢!

    只要那些聖母敢跳,張越一定會‘好心的’請他們來河湟一遊的。

    韓央聽着,微微低下頭來,她知道現在這位將軍閣下確實是做得出那種帶人在長安城裏強行抓人,強行帶走的事情的。

    霸道,便是他留給世人的印象。

    只是……

    “將軍,此令若下,河湟恐怕沒有安寧之日……”韓央擔憂的道:“妾身擔憂……”

    “有什麼好擔憂的?”張越笑了起來:“如今吾大軍在手,甲兵鋒利,亂賊若敢造反,吾又何怕殺人?”

    他甚至巴不得月氏人和羌人跳反呢!

    正好藉此機會,

    將不安分不穩定的羣體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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