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兩百六十一節 開拓時代(2)
    而這些陸陸續續從各種途徑傳來的消息,讓大漢上下,都有些嗤之以鼻又躍躍欲試。

    特別是像杜悅這樣在太學進修過的學生,更是摩拳擦掌。

    西匈奴這等手下敗將,只能夾着尾巴西遷的懦夫,都可以打穿數萬裏,建立起那麼龐大的領地,擭取那數不清的財富。

    大漢王師,自然也行。

    開疆拓土,福懋子孫,裂土封王,吾能爲之——在見到了舊年那些,因爲匈奴、西域而顯貴、富貴起來的列侯們後,新生代誰能忍得了?

    沒見到數年前,那位丞相英候的遠方堂兄張明遠在蜀郡將數以萬計的西南夷之民當成‘遊俠、地痞’捆去西域,又鼓譟着西南夷諸國發兵自昆明西進,擄掠了十餘萬在昆明之西的當地蠻夷,送去了西域爲奴爲

    婢。

    結果,朝堂宣佈:郡守張公明遠,精於庶務,治民有德,宜當論功。

    便被封遠西候,食邑一千戶,如今已經在舊匈奴僮僕都尉與莎車之間,建國稱君。

    而跟着張明遠一起搞事的交趾郡郡守王安道、日南郡郡守呂番、象林縣路黯等人,也都因治政有功,用心國事,加官進爵,紛紛爲候。

    其中,那路黯甚至才二十歲,剛剛自太學肄業,任爲象林縣令不過半載,便因功得候。

    世人謂之:半歲列侯,五月兩千石。

    羨慕之人,如過江之鯽,妒忌之人,則可以從這黃龍港排隊排到長安城。

    杜悅自也是一般。

    甚至,他比其他人更加羨慕嫉妒恨一些。

    因爲,那位象林縣令路黯,與他還曾是同窗。

    當年在太學裏,路黯學業一般,爲人處事也不過爾爾,出生更是卑賤——不過是新豐縣的工匠之子,其母不過是一個在新豐縣裏賣豆腐補貼家用的農婦。

    往上數十代,都是農民、黔首。

    然而,他敢賭敢拼,太學畢業後,自願前往日南郡的象林縣,去治理那個可能漢人加起來最多幾百,縣城不過是個土寨子,連路都沒有,身邊全是叢林蠻荒的偏僻小縣。

    但他運氣好,剛剛到任,丞相就要裂土西域,移民屯墾實邊。

    而被分封去西域的列侯、諸侯們,也都缺乏人手,誰給他們人,誰就能平步青雲。

    而路黯在象林縣,給西域送去了上萬當地的占人。

    靠着那上萬占人,這個小小的縣令,一年之中,就從五百石的偏遠小縣縣令,一躍而爲日南郡郡尉,秩比兩千石,封爲象林候,在西域有了一塊據說足足有着數百頃肥沃土地的封國。

    就連長安城裏的貴戚,都要和他結親,車騎將軍武安侯上官桀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爲妻。

    這真的是讓杜悅羨慕的眼睛都要瞪起來,舌頭都要被嫉妒之心咬斷!

    “裂土封王,吾能爲之!”他站起來,走下樓梯,帶着下吏,來到港口碼頭上。

    此時,那幾艘不遠萬里而來的鉅艦,已經緩緩停靠到碼頭上,一張張船板從鉅艦上落下。

    身穿着黑色軍服,戴着一頂頂類似船型的氈帽的軍人,揹着一槓杆用精鐵打造成的長杆武器和背囊,從船上列隊而下。

    “下官黃龍港都監杜悅,恭迎上官駕臨……”杜悅來到一艘艦船前,對着一個站立在船頭上的將官,滿是討好的拱手拜道:“王師遠來辛苦,下官早已經背好酒菜與宴席,款待王師……”

    “杜督監,吾率軍從番禹一路南下,上下軍士都已經乏累不已,酒菜和蔬果,務必都要保證新鮮可口!”那將官回了一禮,吩咐了起來:“此外,我部上下,都要補給飲水、酒水和茶葉……”

    “上官放心,下官早已經準備妥當了……”杜悅討好的道:“從接到通報之日起,下官就已經讓黃龍港上下的漁船,都將當日捕獲的新鮮海貨,專門給王師留了下來……”

    “龍蝦、魚膾、美酒、瓜果,如今已經足足備好了數千斤……”

    “此外,還買來了數十頭牛、羊,請來了上百名廚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已經生火爲飯,必令王師合意!”

    “善!”那將官露出一個笑容,道:“杜督監如此用心,吾必上書丞相,爲督監請功!”

    “不敢!”杜悅連忙拜道:“爲丞相效死,下官的福氣也!”

    自永始以來,國家大權,就盡爲丞相所得,開始,大家還不習慣。

    但等着一個個刺頭被拔掉,而效忠丞相的人,個個都飛黃騰達,富貴齊家,於是,上上下下都沒有了意見。

    畢竟,給劉家效忠和給張家效忠有區別嗎?

    都不是學的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現在,張家開價和給出來的酬勞,可比劉家過去大方多了。

    更何況,丞相是那樣的英明神武。

    其所佈下的恩澤,比之劉家,要高了不知道多少!

    旁的不說,當今丞相主持國家後定下的防疫法、免役法和農桑法、農田水利法,造福了無數人。

    其新立的厚生局、保赤局,救下了數不清的婦女嬰兒。

    更不提,他手底下推廣的新豐麥、江都稻等高產作物,幾乎堪比神農氏的功德。

    這麼多年來,大漢人口不斷增加,但土地產量也同步增加。

    於是,縱然水旱之災不斷,然而國家上下卻無流民、災荒之事。

    曾經史書上記錄的‘易子而食’,再也沒有出現過。

    對讀書人而言,神器,有德者居之。

    所以,這幾年來,上書勸進的人,絡繹不絕。

    就連劉氏諸侯王,也開始上表勸進。

    全天下都說:丞相功在當代,福澤千秋,除丞相,誰人可能王天下?

    然而,那位丞相的心思,卻無人知曉,所有上書,他都按下留中,依舊每日上朝理政,依舊對那位不過八歲的小天子,以禮相待,尊若天子。

    只是,丞相自己不表明態度。

    然而,天下人卻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取捨。

    如今官場上,再無人說‘爲天子效命’,而是全部改口‘爲丞相效死’。

    建章宮的天子,就連在奏疏中,也沒幾個人提起了。

    特別是杜悅這樣出生太學的太學生,以及軍隊裏的將官,更是早已經徹底改換了效忠對象。

    天子?

    他有幾個校尉,又有多少恩德加之於下?

    沒有!

    “上官率王師而來,未知所爲何事?”杜悅上前問道。

    “自是爲匈奴而來!”那將官咧嘴一笑,笑的杜悅歡喜不已,彷彿見到了絕世美人:“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丞相之詩,早已闡明上下之志!”

    杜悅聽着,也是和唱起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丞相今歲正旦,祭天之詩,下官亦是日日揣摩,明瞭於胸!”杜悅心中的野心,如今已是熊熊燃燒。

    當年,漢匈之戰,他沒有趕上。

    丞相開拓河湟,底定西域,他也沒有趕上。

    前些年,國家開發西域,裂土封國,他還是沒有趕上。

    天可見憐,如今,身毒這趟偉業,他總算能趕上了。

    身毒之大,足有數千數萬裏,據說,人民千萬,黃金、白銀、珍寶數之不盡,傳說,身毒的奴隸,都能喫飽肚子!

    這真正是一塊大同之土啊。

    若能開拓,那恐怕會是一個比之西域,更有前途,更有財富,也更能讓人富貴的功業!

    只是……

    杜悅看着那些從艦船上不斷走下來的軍士,他有些擔心的問道:“上官,請恕下官斗膽,上官的艦船,固然雄偉、壯麗,然而終究不能上陸……僅靠這千餘之士,恐難成功……”

    “上官不如在交趾招募士卒與艦船,隨行而徵!”

    那將官聽着,嘿然一笑,道:“王師之事,又豈是爾等下吏所能知?”

    “不過,倒是可以在交趾、日南,招募些僕役、幫手,幫我等搬運財帛、看押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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