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百一十章 地圖(2)
    張越走到二樓,找到堪輿室,然後推開門,點燃門口的連枝燈,燈光很快就照亮了整個房間。

    堪輿室不大,估摸着也就四五十平方,兩側牆壁上,懸掛着兩幅巨型帛布地圖。

    一副是關中堪輿圖,一副是居延堪輿圖。

    張越走到關中堪輿圖前,凝視着這副西元前的地圖,嘴裏嘖嘖稱奇:“真是不可思議!兩千多年前的古代,地圖測繪技術居然發展到如此程度了!”

    在這副地圖上,張越看到了無數線條和符號。

    有粗細不等的線條,蜿蜒流轉,看上去應該是河流。

    有延綿起伏的線條縱橫南北,貫穿東西,這大約是山脈?

    一個個紅黑線框,密佈於地圖各地。

    線框旁邊,有着文字註解,以某某軍、某某校尉、某某都尉名之。

    看樣子應該就是漢軍在關中的佈防點了。

    更誇張的是,在這副地圖上,張越還看到了許多鄉亭的名字。

    一個又一個鄉亭,就像一張蜘蛛網,將整個關中的基層,聯繫成一體。

    每一個看到這張圖的人,都應當明白,在漢室,皇權是下到村亭的!

    轉身看向對面的居延堪輿圖。

    在這裏,他見到了一個個障塞,星羅密佈的沿着浚稽山以南一字排開,遠方還有一個代表着要塞的符號,矗立於大漠之中。

    那是範夫人城,現在大漢帝國的最北端。

    它就像一顆釘子,死死的嵌入了匈奴人的腹心,釘在了漠北的關鍵地區。

    這座要塞,可能在史書上的名聲不彰,遠沒有輪臺城的名字那麼響亮。

    但在此時的漢室,這座要塞卻遠比輪臺城的名字更加響亮,就連關中的三歲小孩也都聽說過這個要塞。

    因爲,這座要塞有一個傳奇般的故事。

    十餘年前,漢軍有一個姓範的都尉奉命出擊匈奴,他率軍打到了漠北,在黃沙與綠洲之間,建起了這座城市。

    城市建成後不久,這位都尉不幸染病去世,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加上漠北的嚴冬即將來臨,許多人都想撤回長城,去溫暖的南方越冬。

    關鍵時刻,都尉的夫人,身穿孝衣站了出來。

    她召集全軍將校和士兵,對他們說:“此城先夫爲陛下所建,輕易棄之,先夫於九泉之下,如何瞑目?願守此城,以待來年……”

    於是,這位都尉夫人,帶着兩千多漢軍士卒,在這座城市,忍受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嚴寒。

    又在春季,抵禦了匈奴人數次亡命攻擊。

    直到夏天,有漢軍遠征至此,愕然發現,在這個匈奴的腹心之地,竟然有一座飄揚着黑龍旗的帝國城市。

    居延都尉以聞,上奏朝堂,天子聞之大喜,封都尉夫人爲君,將此要塞命名爲範夫人城。

    從此大漢軍隊,就有了一座在匈奴咽喉的要塞。

    十餘年來,漢匈圍繞此城,爆發了數次戰爭。

    有時候,匈奴人會奪取此城,但漢軍旋即就會組織反攻。

    雙方你來我往,鮮血灑滿了大漠。

    凝視着這副居延地圖,張越握緊了拳頭,在心裏說道:“總有一天,我將提兵百萬,滅亡匈奴!”

    匈奴,不僅僅是大漢的敵人。

    更是限制了漢民族擴張的最大的一個障礙。

    掃清了這個障礙,漢軍至少可以並

    有西域,統治和主宰整個東北亞地區,並建立起諸夏文明圈。

    甚至說不定,可以繼續西進,去與貴霜的大和尚們交流一下,到底是佛祖厲害,還是泰一神主宰一切?

    說不定,還可以去印度洋洗洗軍靴!

    是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匈奴都必須死!

    這樣想着,張越就走到堪輿室的案几前,坐了下來。

    案几上,堆滿了大量的竹簡。

    張越拿起來,看了看,基本都是兵書和法家經典。

    至於一些重要的資料和檔案,張安世應該早就拿走了。

    但……

    “好東西啊……”張越愛不釋手的撫摸着這些竹簡,這些可都是張安世看過和註解過的書簡。

    太學生們的書就已經能結出拇指大小的玉果。

    當朝尚書令,法家巨頭張湯的愛子,跟着當今天子二十餘年的漢家巨頭張安世的書簡,又該結出怎樣的玉果?

    怎麼着,也比太學生們強吧?

    拿着這些書簡,看了一遍。

    張越笑的更開心了。

    “張安世也有大志!”張越放下書簡,輕聲說道。

    這些書簡之中,張安世做了無數註解和筆錄。

    字裏行間,透露了無數信息。

    雖然沒有明說,但,張安世是一個鷹派,一個主張對匈奴要除惡務盡的戰爭販子,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

    這說明什麼?

    “張安世特地在這裏留下這些書簡,無非就是想告訴我……”張越輕笑着道:“我與他是同志……”

    換而言之,這些書簡,是張安世特地留下來,給張越看到的。

    他的目的,也很簡單。

    建立同盟!

    這個同盟,張越自然很有興趣加入。

    至少,在對付匈奴人,滅亡匈奴帝國這個事情上,他與張安世的意見完全一致,目標完全相同。

    志同道合,所以是同志。

    而作爲一個來自後世的公務員,接受過系統教育和培養的統治階級。

    張越立刻就想起了偉人的教誨: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

    所謂政治,不就是這樣的嗎?

    黨同伐異!

    “或許我也該嘗試,建立起一個統一戰線,一個緊緊圍繞在長孫身邊,以扶保長孫爲己任的統一戰線……”張越託着腮幫子想了起來。

    “若我打算這樣做,那麼……這地圖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楔子……”張越站起身來:“或許我應當藉助這個機會,以‘共同繪製天下地圖’爲幌子,將所有可能的和潛在的‘朋友’都拉進來……”

    “張安世就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想到這裏,張越就笑了起來。

    所謂政治團體,首先,就必須有共同利益連接。

    至少也得有一個共同理念作爲聯繫。

    不然,那就是雞同鴨講。

    繪製地圖,敬獻天子,大家一起排排坐,赤果果,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至少,在這個過程中,張越能知道,誰可以做朋友,而誰又不可以當同志。

    換言之,這是一次分辨誰是自己人,誰是潛在敵人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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