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兩百零六節 鉤弋夫人(3)
    一  過了許久,天子才道:“侍中所歌,朕深以爲然……”

    “胡無人,漢道昌,正該如此!”

    漢家歷史上,也確實有一段長達十年的黃金時代。

    那個時代,胡無人,漢道昌。

    府庫堆滿了錢糧,牧場滿蓄牛馬。

    大將軍衛青,大司馬霍去病,每次出征,都能爲國家俘虜大批戰俘,帶回無數財貨牲畜。

    匈奴人,似乎吹口氣就能滅掉了。

    尤其是漠北決戰後,連長安城的三歲孩子都覺得,匈奴滅亡就在十年之內了。

    可惜……可惜……

    大司馬暴卒於塞外,大將軍又抱病於長安。

    國無良將,匈奴又龜縮於漠北,怎麼都不肯出來。

    戰爭變成了持久戰和消耗戰。

    而漢家的消耗,是匈奴的數倍。

    越是如此,天子就越懷念那個黃金時代,越渴望再出一個大將軍,再出一個大司馬。

    爲此,他不惜拔苗助長,將李廣利扶持爲將。

    張越立刻拜道:“臣願爲陛下大業效犬馬之勞!”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決定要做的一個事情。

    抄襲李白的詩詞,目的只有一個——爲將來出征鋪墊。

    而想要領兵出征,他首先就得讓皇帝知道——臣願意出征,爲陛下征戰。

    這是張越在後世機關裏,滾打了好幾年後,才領悟到的一個真諦——必須要讓領導知道,這個事情我可以做,不然,領導怎麼讓你去做這個事情?

    坐在一旁的鉤弋夫人,忽然笑着對天子道:“陛下,臣妾觀張侍中,真乃文武全才,可謂國家賢臣,臣妾有個不情之請,望陛下應允……”

    說着,她就充分發揮了自己年輕的優勢,抓着天子的衣襟,一臉期待和期許的神色。

    天子看着自己的寵妃這個模樣,心裏面一軟就柔聲問道:“愛妃想要?”

    “臣妾想請陛下恩准,命張侍中爲弗陵的蒙師……”鉤弋夫人抓着天子的衣袖,低聲說道:“臣妾覺得,以張侍中之能,必能教導好弗陵……”

    這話一出,張越就只覺得頭皮炸裂。

    劉進更是幾乎有些按捺不住的握緊了拳頭。

    所謂‘弗陵’,兩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就是鉤弋夫人所出,天子的第六子,也是最小的兒子。

    今年才一歲多一點的皇六子劉弗陵,史書上的哪位漢昭帝。

    講老實話,若是沒有與劉進認識前,張越若能撈到劉弗陵的蒙師的差使,恐怕嘴都要笑歪了。

    然而現在……

    但偏偏兩人都不能在這個事情上發聲。

    因爲……

    唯一能決定此事的,獨有天子!

    作爲臣子和孫子,在這個事情上,被說拒絕了。

    恐怕連答應的權力也沒有。

    天子卻是看着鉤弋夫人,又望着張越和劉進,忽然笑了起來。

    “弗陵現在還小,選蒙師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他輕輕伸手摟住鉤弋夫人,也沒有把話說死:“若等將來,弗陵四歲以後,愛妃若依然願以張侍中爲蒙師,那朕自然會準的……”

    張越聞言,連忙低頭,匍匐在地,表示一切順從聖意。

    就連劉進也是如此。

    鉤弋夫人聽了天子的話,立刻就婉轉的一笑,盈盈拜道:“臣妾謹受命!”

    這讓張越不由得再次深深的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心裏面對她的忌憚,也更上了幾個等級。

    此事,也讓他在心裏有了警鐘。

    這宮裏的女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茬。

    特別是如這鉤弋夫人般,能獨佔當今寵愛的女人,更非易與之輩。

    不過……

    有一個事情,張越現在已經能確定。

    這個鉤弋夫人,至少在現在,還不是敵人。

    這是試探而出的結果。

    原因很簡單,若這個女人,對劉進父子,真有深重敵意。

    那麼,在今天的這個家宴上,這個女人恐怕就一定會趁機搞事。

    確定了這一點後,張越的心就安了許多。

    畢竟,宦官什麼的,最多是抹黑,藉機塞點眼藥。

    但這鉤弋夫人,若對自己或者劉進有敵意。

    那她便能吹枕邊風。

    這可比任何手段都更有效!

    而從鉤弋夫人的結局來看,張越也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細節。

    ……………………………………

    家宴繼續。

    經過鉤弋夫人這麼一打岔,原本歡快的氣氛,有些冷卻。

    劉進也變得有些鬱鬱寡歡了。

    鉤弋夫人趙婕妤對他們父子的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

    去年,小皇叔一出生,皇祖父就將小皇叔出生的宮門,命名爲堯母門。

    既是堯母門,那誰是堯呢?

    所以,鉤弋夫人和哪位小皇叔,立刻就讓他和他父親,忌憚不已。

    威脅等級,甚至超過了其他所有人。

    如今,鉤弋夫人又向張侍中伸出了魔爪……

    這不得不讓他提高警惕,心裏面更是患得患失。

    直到家宴結束,他都有些失魂落魄。

    等到出了別館,劉進就問張越:“張侍中,若方纔皇祖父命侍中爲小皇叔之蒙師,侍中如何決斷?”

    這話一出口,他就又有些後悔,不該問的這麼直接。

    張越聞言,笑道:“臣能怎麼辦?君命難違啊!”

    劉進聽了,有些不開心了。張越見了,笑着對他道:“殿下,難道以爲,臣是那種朝秦暮楚之人?”

    雖然,在本質上,他其實壓根就沒有這個時代的大臣們的所謂忠心,也不可能有那種感情存在。

    在事實上來說,他輔佐劉進,其實只是因爲劉進能幫他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至於你要說,愚忠於劉進,死心塌地,不論劉進做什麼都幫他,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穿越者,尤其是接受了系統教育的穿越者,根本不可能有那種心理和情感。

    對張越而言,假如真要忠於某個事物的話,那就只能是自己心中的信念與理想。

    當然,這些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

    劉進聽着,卻是看着張越,道:“侍中真乃君子,在這個事情上都不瞞孤,孤信卿!”

    他說着就伸出手來,握住張越的手,道:“孤此生必不負卿!”

    張越連忙拜道:“臣能得殿下如此厚遇,唯肝腦塗地以報!”

    說着,他補充道:“願誓死以佐殿下,踐行‘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之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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