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陽據實否認。
男子卻不信，哼道：“你不是踢館，難不成是帶藝投師？”
“不是”
“你還是來踢館”
“不是，我只想看看，你有沒有教我的東西”
李陽沒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誠實也是要分時間的。
如果男子會使用拳勁，那麼得知自己的目的後，還會聽話的展示出來嗎？
恐怕第一件事，就是雪藏起來，或將李陽趕出門去。
是以，坦誠的話，還是等驗明正身再說吧。
男子猛地笑。
“哈哈！好極了，我羅瞳八極拳，已經很久沒人上門挑釁過，正好，我張俊海今天就和你鬆鬆筋骨”
這麼難得的噱頭，怎能不利用起來？
張俊海故意放大嗓門，將裏面練拳的弟子，以及門前路過的行人，紛紛吸引過來，打起了免費廣告。
李陽皺了皺眉。
他就是想看看張俊海有沒有真本事，但現在看來，事態貌似升級了，而且自己還成了對方吸引觀衆的噱頭。
這種感覺真叫人不爽。
但李陽並未阻止，只要張俊海有真本事，他不在乎這些。
而一直說不上話的李雪容，現在就算讓她說話，她也無話可說了。
這都要開打了，還能說什麼？
李雪容張了張嘴，最後硬是擠出一句：“哥，加油”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
李陽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狀，他的目的可不是比武。
張俊海看周圍的視線已經足夠多，這才滿意的一點頭。
“怎麼比？”
“打就對了”李陽並不認爲，這有什麼疑問。
“哈哈，看來你真是什麼也不懂啊！打也分很多種，例如比試切磋，點到即止；踢館博弈，認輸爲止；生死…這個就算了吧，有損武德，我也不想傷你，你看看，就在前兩者間，選一個吧”
張俊海好笑的看着李陽。
在他眼裏，李陽就是個愣頭青，就算是練家子，也毫無比武經驗，否則又怎會完全不知道規矩。
這種人，一般都會選第一種，即使輸了，也不會太丟人，又不傷和氣。
張俊海是這麼想的，可李陽的答案，卻恰恰是第二種。
“踢館博弈”
李陽本不想選這個，但選第一個，根本看不出真本事。
而張俊海的前提條件，是在比武切磋和踢館博弈間選擇，刨去第一個，可不就剩第二個了。
張俊海幸虧沒說第三項生死搏鬥，不然耿直boy李陽，爲達目的，說不定就會選第三個。
“那好，時間、地點，看你年輕，就讓你來定吧”張俊海擺出一副前輩長者的姿態，大方道。
李陽可沒工夫挑時間地點，直接道：“就現在，就這裏”
張俊海頓了頓，“你確定不需要回去準備一下？”
“不需要”
“真不需要，不用着急的，我可以給你時間”
“不需要”
張俊海還想再說，可圍觀的羣衆卻不樂意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人家都說不需要了，還老問什麼”
“對啊，上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哥們，快上，這都等着呢！”
……好事的喫瓜羣衆中，總有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張俊海看不耐煩的羣衆有要離開的趨勢，這才果斷應下。
他本想過了今天，借這個噱頭好好操作一下，讓武館小火一把，但眼前這架勢，他也只能見好就收了。
“來，上臺”
武館內有擂臺，張俊海率先登上，衝李陽招呼道。
李陽走上臺。
“來吧”張俊海喝道，隨後鄭重的擺開架勢。
他不傻，看出李陽確有功夫，他雖然表面上一副輕視
態度，但心底卻打起十二萬分的重視，也有故意誘敵之意。
現在圍觀的人這麼多，要是輸了，那人可就丟大了。
要出全力，必須要贏，還得是漂漂亮亮的贏。
張俊海的架勢擺得很到位，但那是外人眼中。
受葉問影響，李陽現在眼界很高，就眼前張俊海擺的架勢，空有其行，肌肉緊繃，雖看起來爆力十足，卻明顯有僵硬之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看過張俊海的架勢後，李陽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用全力吧”李陽提醒一聲，大步朝張俊海走去。
還用你說！
張俊海心道一聲，看準李陽的步子空隙，腰沉墜肘，果斷上三步，雙手齊出，攻向李陽下路。
李陽眼中劃過一縷失望，步伐不變，擡手化掌，迅疾的拍出一掌。
李陽絕對不是以度見長的武者，自從筋骨變強後，更喜歡上了硬抗硬打的打法，直截了當。
他的度比起葉問來，更差了一大截，如果是葉問，李陽這明晃晃的一掌，根本就不可能打中。
但張俊海不同。
那過度緊繃，處於僵硬的肌肉，便是張俊海的致命傷。
李陽這一掌，恰巧拍中張俊海額頭，稍一用力。
張俊海便無法再前進了。
李陽再一用力。
張俊海只感覺一股力道襲來，頭部乃人體要害，且沒有力點，光是這一下，便叫張俊海止不住倒退一步。
如果是切磋，那麼現在應該就點到爲止了，但不是。
李陽緊隨而上，看似不經意的伸出一腳，卻直直趟入張俊海，倒退錯亂的步子間，再輕輕那麼一鉤。
張俊海的下盤，頓時失去平衡，以四面朝天的姿勢摔倒在地。
這時的他，哪裏還有防守可言，簡直就是不設防的沙袋，正是貼身暴打的好時機。
張俊海也知道這點，慌忙地把手橫在額前，護住要害。
但預想中的暴打，並沒有來臨。
“我不打了”李陽好像孩子失去興趣般，扭頭就要走。
“站住”
張俊海得空，一記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怒視李陽。
“要打的人是你？勝負未分，你又不打了，你什麼意思？”
“你打不過我的”李陽頭也不回的說道。
“放屁，我是羅瞳八極正宗門人，根正苗紅，你說我打不過你？”
“這是事實”
“你？有本事再來，剛纔是我大意了，這回”
“沒有這回”
李陽粗暴的搶過話茬，扭頭盯着張俊海急怒的雙眼。
“你肌肉繃得太過，照你這個打法，贏不了我的”
此話一出，張俊海卻呆立原地，連李陽兄妹倆走了，都沒注意到。
“肌肉僵硬，僵硬……”張俊海呢喃自語，腦後不禁回想起自己出師時，師傅曾叮嚀過的教誨。
“俊海啊，打拳不能太緊，這跟做人一個道理，要鬆弛有度，你肌肉繃得這麼緊，雖然力氣十成十的打出來了，但僵硬的拳腳，會徹底束縛住你”
張俊海還記得當初自己的回答。
“師傅，若是不繃緊點，我這一身的力氣揮不出來，不是可惜了嘛，明明一拳可以解決對手，卻要花費更多時間”
師傅當時搖頭：“比你弱的人，你可以想着一拳擊倒，可面對遠比你強的對手，在你即使揮出十成，哪怕十二成力氣也無法打倒時，你又該怎麼辦呢？到時你這緊繃的身體，就是人家的靶子”
師徒間的對話，歷歷在目。
張俊海止不住看向門口，李陽已經離去，但他彷彿依稀還能看到李陽的身影。
“難道說，這個人遠比我強？”
“不可能的，我這可是正統拳法，十幾年的苦工，居然比不上一個毛頭小子？這絕不可能……”
張俊海喃喃自話，無法接受事實，直到圍觀的人羣散去，還呆呆立在原地。
今日這一戰對他，打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