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鋼衣保護，皮膚接觸到刺骨的冷空氣，李陽不由打了個冷顫。
對面走來的夜王停下，深藍色瞳孔緊緊盯着李陽。
彷彿不敢相信，和自己激斗的盔甲下，竟只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類。
“**”夜王開口了，發出李陽聽不懂的怪音。
或許這不是聲音，只是一個無意義的音調聲腔，類似於人在驚訝時發出的“啊？嗯？”的語氣助詞。
李陽沒興趣研究異鬼語種，活動了下四肢，不退反進，竟主動朝夜王發動進攻。
夜王仍是萬年不變的那一套攻擊方式，揮刃砍去。
赤果果的肉搏戰，再無鋼衣阻隔的近距離下，夜王冰刃散出的每一絲寒氣，李陽都能清楚感受到，幾乎全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而那恐怖森森的冰冷，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李陽大腦神經，這一刻，李陽的肢體感官、觸覺、甚至直覺，都發揮到了極限。
冰刃砍向頭顱，彷彿要將李陽的頭，一分爲二。
李陽不退不進，在近距離下，一貓腰，靈巧的躲過。
這麼靈活的動作，絕不是身着鋼衣時所能做出的。
同時，又一拳錘中夜王兩腿間。
“嗯…夜王應該是男的吧？”這是李陽打這一拳的心理。
當然了，也就是想想。
對於異鬼這種生物，性別上的弱點部位，想也知道沒有意義。
果然，夜王兩腿中了李陽拳頭後，整個人紋絲不動，更沒有痛覺，只是“咔嚓”一聲，兩腿間裂開條縫……
這個畫面，怎麼說呢，不宜過多描述，容易被和諧。
但異鬼仍是毫無觸動，裂開的部位開始凝結起冰霜。
李陽也不爲所動，看着夜王兩腿間的裂縫，明顯比之前攻擊造成的傷害更大。
“果然，沒有鋼衣阻擋，直接用拳頭，拳勁傷害更大”
他要的就是這點。
電光火石間，李陽已經順勢，繼續連續出拳。
既然一拳傷不到夜王，那麼就兩拳、三拳、四拳……
“砰砰砰”拳頭如雨下，而後“咔咔咔”的碎裂聲應聲而起，連成了一片。
那從一開始裂開的縫隙，在拳勁的密集攻擊下，持續擴大，大有一股要從兩腿中間，將夜王整個身軀活活裂成兩半的架勢。
這就是李陽的快拳。
或許沒有葉問快，但在他如今的身體素質和爆發力下，也相差無幾了。
如果在鋼衣下，是絕對做不到如此短爆的快拳。
夜王從挨拳到反應過來，再行攻擊，大概用了兩秒左右。
在此期間，李陽共揮出15拳，拳拳擊中裂縫。
再看夜王兩腿，那條裂縫，已從腿間擴大到臍上部位。
若是真這麼打下去，或許真能將夜王，活活打爆。
但夜王已經反應過來了，冰刃朝下，劈向李陽彎着的背部。
冰刃還未擊中，那刃口上逼人的寒氣，凍得李陽脊背肌肉一縮，全身毛孔收縮，雞皮疙瘩驟起，第一時間感受到致命威脅。
毫不猶豫，當即退走。
沒有鋼衣的影響，李陽徹底發揮出身體、肌肉、身法的靈敏，仍舊保持着貓腰的姿勢，腳下踩着碎步，在冰刃砍中之際，整個人靈活的繞着夜王，走了半圈，躲過冰刃。
冰刃落空。
這一躲，當真是險而又險。
而已經繞到夜王背後的李陽，再次出拳，擊向夜王后背。
奇怪的是，夜王背上並未受傷，這拳對他就像撓癢似的。
因爲李**本沒用拳勁，甚至連力氣都只用了三分。
就是在撓癢。
通過這拳，夜王察覺到李陽就在身後，手中冰刃橫向着，以轉身的姿勢，直接輪了過去。
可李陽此刻還保持着貓腰的姿勢，這一輪，冰刃再次落空，同時還將身體正面，送到了李陽面前。
這就是李陽的目的。
他看到夜王腿間的裂縫還沒有完全彌合，大概只癒合了三分之一。
“還好還好，癒合速度還在接受範圍之內”李陽心底又得出一條結論。
必須繼續保持這種，高速高頻的攻擊次數，確保戰果持續擴大。
當機立斷。
每分每秒，夜王身上的裂縫都在癒合，容不得李陽多想。
打，就對了！
李陽此刻的念頭就這麼簡單，兩個字--快打！
決不能給夜王喘息的機會。
現在就開始做。
趁夜王腿間的裂縫還未彌合，李陽的拳頭再次攻了上去，又是一陣密集的快拳，爆發力十足。
暗勁修爲保證他的消耗，數年的整勁，讓他暗勁的攻擊力，幾乎可以媲美暗勁巔峯甚至化境的攻擊力。
這一刻，數十年練武的底蘊，終於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了。
這場爆發，絕不突兀。
異鬼絕不是速度型選手，夜王也不是，而李陽的快打，對他來說，實在太快了，它完全跟不上。
堂堂異鬼之王的他，此刻卻只能淪爲李陽的沙袋。
“**”沉默寡言的夜王再次開口，依舊是那種如冰碎裂的怪音，依舊讓人聽不懂，但這次竟透出某種情緒。
憤怒、暴虐、無奈……
因爲語言不通的關係，李陽只能大體上感覺到這些。
更深入的意思就沒工夫體會了。
此刻，那條起初在兩腿間的裂縫，此刻已擴大至喉間，往下，大腿上還有一絲即將要裂開的痕跡。
那一身整齊的冰色盔甲，此刻佈滿了裂縫，身前身後，彷彿一座快要碎掉的人形冰雕。
“**……”越到最後，夜王開口怪叫的次數就越多，與之前不溫不火的樣子，判若兩人。
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下一秒，從入侵黑城堡開始，哪怕剛纔在李陽的快打中都從未主動退過一步的夜王，終於後退了。
但在此刻退了，又有什麼意義？
現在可不是夜王想退就能退的--李陽不答應！
他的拳勁即將要用盡了，但看夜王已是強弩之末，豈能放跑？
李陽快步跟進，避開冰刃的鋒芒，用盡餘下全部的拳勁，傾全力一拳，打在了夜王的胸膛上。
拳勁進入夜王體內，瞬間爆發。
“咔咔咔……”盔甲寸寸爆裂，好像有一顆炸彈從夜王體內爆炸，它身外外的盔甲，如解體般開始脫落。
“嘭”的一聲，那隻一直承受冰刃的右臂最先爆碎，那把冰刃咣噹一下，掉落在地，埋在從夜王身上脫落的盔甲冰茬、冰片中。
一片片爆碎開來的冰渣、冰屑隨風飛舞，奇怪的是，任憑寒風呼嘯，卻吹不走這飛舞的冰屑、冰渣，反而詭異的圍繞着夜王，形成了一團四散飛舞的冰霧。
而與夜王靠得最近的李陽，也沒能倖免，被冰霧包含在內。
李陽並未在意。
要說冰霧，在這凜冬已至，風雪漫天的絕境之中，鵝毛大雪在寒風攪動中，實在是太常見了。
他默默看着眼前。
千萬不要以爲，李陽會有爲敵人默哀的覺悟。
“哇，扛把子就是扛把子，連死亡，都自帶特效……”
眼前在冰霧解體、寸寸碎裂的夜王，對李陽來說，像是在看一場特效大片。
而且這回，就算夜王把冰凍能力玩出天來，也無法再彌合這遍及全身的致命裂痕。
“***”夜王彷彿察覺到了死亡，張口發出聲驚人的尖叫聲，聲音竟蓋過了風雪，響徹黑城堡之中。
天空中，黑色羣鴉都被驚起，發出“哇哇”的鳴叫聲，彷彿預示着不祥的死兆。
在解體之中，夜王冰藍色的瞳孔直直盯着李陽，彷彿不甘心就此死去，蛛網似的裂縫卻爬上了蒼白麪龐。
夜王朝李陽張開手，無力的指着他，卻無法觸及到他。
“嘭！”一聲巨響，從夜王兩腿間，那個裂縫的起點，彷彿支撐不住夜王的上半身，爆炸開來。
碎片炸得四處濺射。
而夜王的上半身，竟也炸飛出去，好巧不巧的落入李陽懷中。
一抹幽藍色在夜王上身殘骸中，一閃而逝。
“**”夜王滿是裂痕的嘴中，發出死亡前的最後一道微弱聲音。
奇怪的是，李陽竟然聽懂了。
“你-輸-了！”就這三個字，斷續間既充滿死亡的無力，又似是勝者的宣言。
夜王徹底死了。
他冰藍色的眼珠徹底失去了神采，連那冰藍色都全部褪去，變得空洞無物，彷彿不知道風化多少年的乾屍眼眶。
“我輸了？神經病！”李陽一把甩掉懷裏的夜王殘骸。
殘骸觸地，嘭的一下，化作滿地冰屑，白色的，如雪一般。
凜風吹過，被輕易的送上高空，徹底的隨風而逝。
“輸贏，這不是很明顯麼……”李陽吹了吹身上從夜王殘骸上沾到的白色渣滓，彷彿在說：這纔是勝者的模樣！
他沒注意到，一絲幽藍色，在這些渣滓的掩蓋下，在他體表一閃，隱沒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