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當代天師 >55章 老宅變賣
    滿屋子人,都不說話了——可不是嘛,農村鄉下家族勢力之間的衝突羣毆,打起來確確實實很兇很險,一失手就可能出人命。但,在衝突發生時參與者喊得再兇,動手再狠,絕大多數人心裏其實都有數,拿刀能砍絕不捅,持鍬能拍絕不砍……

    打完了,也會一個個貌似輕鬆實則緊張忐忑,擔心出大事,比如重傷,甚至人命。

    到時候,那可就是坐牢甚至判死刑!

    當然也不乏那些衝動起來不計後果,真鬧出人命的兇徒,可那多半都是被逼急了眼,豁出去不過日子了,或者,是失手的。這類人大多數看似彪悍有種,實則愚蠢至極。

    “咱們平時無論單個打架,還是羣毆,只爲了打出個聲勢,拼個氣勢,可陳瘸子呢?”李志忠搖搖頭,道:“他不動則以,動,就是不聲不響的要人命啊。我問你們,誰敢真去殺人?”

    衆人面面相覷,細思恐極。

    如若真如李志忠分析得這樣,那陳瘸子,還真他媽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媽的,他本來就不好惹。

    “我摸不準陳瘸子的脈,所以當初和他兒子發生衝突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制着你們這幫孩子,別衝動,不要去打,越打,結下的仇恨越深,到時候就更難解了。當然,我也有衝動,是因爲我想盡快把事情解決,在陳瘸子出獄之前把房子蓋起來,以後在各方面多照顧一下陳自默,且事成定局,陳瘸子出獄後,大家談起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且都已經和解了不是?可誰曾想,他提前出獄了,那天打他的兒子,又剛巧被他撞見……”李志忠面露懊悔地拍着膝蓋,道:“他兒子這些年過得苦,村裏人都知道。這麼多年陳瘸子又一直沒見到過他兒子,得多想多心疼?所以,他那天看着兒子被人打,卻沒動手,還主動登門要和談,我這心裏就發毛了,越想越不踏實!一個又兇又狠,有殺人的膽量又有足夠的聰慧和隱忍的度量,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和他比,咱們壓根兒就不在一個檔次。得,五萬塊錢,我認了,破財消災!”

    這番壓在心裏許久的話說出來,李志忠有種喘氣都勻稱了的舒適感。而看着滿屋子人的神情,他的心裏也就愈發輕鬆——他知道,沒人會再怪罪他,輕視他。

    老李家,還是他說了算!

    陳金說話算數,那天楊二柱找他把李志忠的決定說了,當即點頭答應,找兒子把宅基地使用證要到手,緊接着,他抽出一天時間不上班,和李志忠,以及侯強、楊二柱兩個中間人一起,當天就把宅基地使用證過戶給了李志忠。

    李志忠給的那五萬塊錢,存到了儲蓄所。

    當天晚上,李志忠做東,在家裏擺酒設宴,請陳金、侯強、楊二柱喝酒敘舊,也算是兩家就此和解。

    李村長家裏推杯換盞歡聲笑語時,陳自默獨自坐在陳宅後院的堂屋裏,盯着幹爺爺留下來的紫檀木箱子看,懷念着幹爺爺,一邊像個神經病似的,絮絮叨叨地和幹爺爺的靈位說話。

    本來陳自默還抱着一絲希望,馮江因爲懼怕並服從他,死纏着從父母那裏要回那五千塊錢,然後還給他。

    那樣,他就有理由再阻止宅基地賣給李志忠。

    事實上,陳自默心裏很清楚,這一線希望本身可能性就很小,所以他並不太失落。而且,隨着時間的流逝,再有楊二柱、侯強一再的勸解,父親擺事實講道理,以及幾次父親身上突然迸發大量精純本元,引動天地五行氣場變化時,那種天地間無處不在根本無法躲避的莫名其妙能量波動,對他心理上的干擾影響,陳自默心裏已經不再鑽牛角尖——事情,總得有個解決的時候,拖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最終又能怎樣?

    “爺爺,這件事兒是我對不住您,將來,我會給您專門修一座廟,讓村裏那些迷信的,以前經常譏諷、打趣您的老孃們兒、老太太們,逢年過節都去給您磕頭燒香,供奉着您。”

    “我會好好修行,將來找一個天賦資質比我爹都好的人,把您教我的術法傳承下去,把《通玄經上卷》也傳下去,我會說,這些都是您老傳下來的術法,厲害着呢……”

    ……

    清晨。

    陳自默從打坐修行的深度睡眠中醒來,走出堂屋,就在後院裏打了一趟拳,洗漱乾淨後,來到前院的廚房裏,發現早飯已經做好

    ,熬的小米粥,還有包子,雞蛋,醬菜。

    父親不在。

    飯桌上,用碗壓着一個存摺和一張紙,紙上寫着幾行字:“自默,飯涼了記得熱熱再喫,爹去上班了。這個存摺,是昨天我收了李志忠的錢後,在鄉儲蓄所辦的,五萬塊錢都存在了裏面,留給你,爹一分都不要。你強叔的五千塊錢,我已經還給他了。”

    侯強的錢,已經還了?

    陳自默急忙打開存着,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存款五萬元。

    那麼,還侯強的五千塊錢,父親是從哪兒弄來的?又是從他老闆,那個老朋友手裏預支的工資?

    不可能!

    借的?

    那也不對啊,他借誰的錢不是借?而且和侯強的關係又那麼好,何必再去借別人的錢先還了侯強?

    揣着一肚子疑問喫過早飯後,陳自默拿了存摺放到後院堂屋的抽屜中,上了鎖,就聽着前院傳來了王輝、楊強斌的招呼聲,便急忙出去把堂屋門鎖上,和同學們一起上學去了。

    這時候,人在燕南市的陳金,正琢磨着如何向兒子解釋,還給侯強的五千塊錢,是怎麼來的?

    今天一早走得匆忙,寫紙條時就想着自家那性格耿直的兒子,可別拿了存摺就去取錢還侯強,所以就隨手寫下已經把錢還給了侯強的話。坐着公交車快到市裏的時候,纔回過味兒來,紙條寫得有些不妥當了,回頭兒子問他錢從哪兒來的,怎麼回答?

    陳金現在,確實是燕南市鴻鑫集團辦公樓後院停車場,一個看大門的保安。

    但他這個保安,又是鴻鑫集團董事長項鴻鑫的座上賓。

    而且現在,在集團總部辦公的所有人員,幾乎都知道了這個身份特殊的保安,因爲他不僅經常被項董事長邀請到辦公室裏談話,偶爾董事長的車,還會到停車場大門那裏,接上這個瘸腿的保安,跟着董事長一起出去喫飯、喝酒、玩耍。

    也因此,陳金上班期間,保安部會多安排一名保安人員,和他一起工作,因爲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隨董事長外出。

    出獄後這段時間,雖然和兒子陳自默之間的交流不算多,父子關係也相對冷淡些,但陳金內心裏對於兒子,還是有了一定的瞭解,這小子很聰明,誰想要欺騙他,很難。

    所以陳金髮愁,該如何解釋。

    星期五下午四點多鐘,陳金穿着灰色保安服,正坐在保安室裏抽着煙,一邊笑呵呵地聽兩個年輕的保安在那裏吹牛皮,保安室能接不能打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隨口道:“喂,保安室。”

    一般情況下,這部電話都是公司內部打來的,通知開門讓什麼人和哪輛車進來,出去之類的。

    不過,電話裏卻傳出了侯強的聲音:“您好,我找一下陳金。”

    “我就是,強子,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啊?”陳金聽說了侯強的聲音,笑呵呵地問道。上次因爲兒子在學校裏闖下那麼大禍,又沒能第一時間聯繫上他,所以,陳金就把保安室的電話,留給了侯強,也方便有什麼事兒可以隨時找到他。

    電話裏,侯強語氣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金子,有人想找你聊聊。”

    “誰?”

    “滏渠村的馮魁生……哦,就是上次自默用刀劃傷的那孩子的父親,他說認識你,但不熟。”

    陳金想了想,印象中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是一個彪悍魯莽,遇事好衝動,敢拎着刀子捅人,卻是炮仗脾氣,火氣一過去就懊悔不已的傢伙,腦子還算是靈光。

    “什麼事?”陳金問道。

    “自默又欺負人家孩子了,這不,馮魁生就想着找你這個家長談談嘛,現在能找到你,我可不去做主了。”侯強略帶些怨氣,又有點兒玩笑口吻地說道。

    “馮魁生和你熟嗎?”

    “認識,不算熟。”

    “明天下午吧,我早點兒回去,就在你家裏和他見面談談……”

    “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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