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當代天師 >162章 母子相逢
    藉助於孔萍凡人成仙體的人生感悟和經歷,陳自默一朝頓悟,短時間內卻也無法完全做到如孔萍那般,將心靈完全淨化,達成一衆超凡的境界,與天地有感而相參。

    這,與陳金的超能力,在某些方面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接下來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裏,陳自默時常把自己關在書房中沉思,領悟,感觸,去嘗試那種心靈的淨化和追求一種天人合一的心境,卻發現舉步維艱。

    轉眼間,暑假已經過去大半。

    這天上午十點多鐘。

    陳自默正在書房中盤膝冥想,尋求天人合一之境時,忽而感應到了七星迎仙陣中,傳來一種異樣的波動。

    不是術士的氣息,不是變種人的氣機。

    是心靈上的感覺。

    是,血脈的悸動。

    陳自默睜開了眼睛,神情瞬間變得極爲複雜,一股排斥的戾氣從內心深處噴涌而出。

    但隨即,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出去,看到陳自蠻蹲在校涼亭旁的花池邊,拿着木棍撥拉着螞蟻玩兒,便招呼道:“蠻哥,去把街門打開,有客人來了!”

    “哦。”陳自蠻起身,往前院走去。

    陳自默到堂屋拿電話,撥通了父親在廠裏的辦公室電話:“她今天來,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正在忙着算賬的陳金拿着電話疑惑地問道:“誰來?”

    “我媽來了……”

    “啊?”

    “你真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她現在在家呢?”

    “沒有,快到了。”

    “那你怎麼知道的?我沒告訴她家裏的電話……”

    “你回來吧。”

    ……

    放下電話,陳自默起身走到外面的涼亭下,負手而立,靜靜等待。

    自上次父親談及和母親偶遇,並勸他原諒母親之後,陳自默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他並不會猶猶豫豫是見或不見。只是,他還沒有考慮好,如何面對?

    她現在的樣子,變了麼?

    想到這裏,陳自默才豁然發現,記憶中母親的模樣,竟然不那麼清晰了。

    一些路過陳宅的村民們,遠遠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由東向西,駛過了村東的石橋,繼而緩緩停在了寬闊的陳宅大門前,副駕駛位置下來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下車後迅速將後排車門打開,微躬身,一手伸到車門上方遮擋,一手將拿着的傘撐開遮住了陽光,姿態恭敬。

    一名穿着白色短袖襯衣,黑色齊膝短裙,高跟涼鞋的女子,從車上下來。

    女子相貌美麗,卻自帶着一股子濃郁的上位者的強勢威嚴,故而略顯冷漠。她化着淡妝,膚色保養極好,若非那股子氣場太強,很難讓人看出她的實際年齡。

    路過的村民們看到這名女子,都不禁心生疑惑。

    那是誰?

    陳家竟來一些美麗的女人,前些日子來了一位出塵脫俗,如畫中仙子般的人兒。今天,又來了這麼一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自帶拒人千里之外氣場的漂亮女子。

    看着有些眼熟,像是……

    一些年長的村民,忽而就想到了陳瘸子當年的老婆,李香蘭!

    站在車門旁,李香蘭擡頭望着頗有氣象的陳宅門樓,以及那匾額上鐵畫銀鉤的“陳宅”兩字,神色間充斥着濃郁的感慨和回憶,誰不曾年輕過?

    誰不想,青春不老?

    大門是敞開着的。

    一個瘦瘦黑黑,看上去十七八歲年紀,身材矮小的半大孩子,腰背佝僂着,從大門內跨過門檻出來,站到門側,雙臂自然下垂,細長的眼睛中透着淡淡的疑惑,打量着李香蘭和撐傘的隨從人員。隨即,陳自蠻的眼睛看向了剛從車上下來,走到李香蘭另一側的司機——黑色短袖T恤,黑色西褲,黑色皮鞋,戴副墨鏡,不那麼肥碩,卻格外堅實的肌肉,將T恤撐得緊繃繃的。

    司機也注意到了陳自蠻。

    如野獸對危險的敏銳感知,陳自蠻確認戴墨鏡的男人,很危險,於是他細長的眸子裏,兇芒畢露!

    濃烈得殺氣迅速衝出體外,瀰漫在兩者之間。

    司機皺了皺眉,踏前一步,半擋在了李香蘭的身前,輕聲道:“李總,小心些。”

    “陳自蠻。”李香蘭淡淡地開口了:“你乾爹在家嗎?”

    “沒有。”陳自蠻硬梆梆地回答。

    “你弟弟在嗎?”

    “在。”

    “我要進家,你會阻攔嗎?”李香蘭微微一笑。

    陳自蠻想了想——這個女人他記得,在京城和乾爹遊覽故宮時,遇到過,後來乾爹還和她一起喫飯的。再想想剛纔弟弟說的話,陳自蠻點點頭,擡手指向那名司機,道:“你可以進來,他不行,他行。”

    手指,點了點撐傘的助理。

    李香蘭側頭,淡淡地說道:“老方,你在外面等我們吧。”

    “可是李總……”

    “這是我兒子的家,這孩子,是我兒子的乾哥哥,還能有什麼危險嗎?”李香蘭沒來由得反怒了,冷冷地看了眼司機,然後邁步往臺階前走去。

    助理撐着傘亦步亦趨地跟上。

    院子裏樹木繁茂,花草鬱蔥,紅磚青瓦,和多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於是就更添了回憶中對時光的感慨酸楚。

    而院落也在歲月中,添加了一絲滄桑。

    處處綠蔭的緣故,助理已經收起了傘,情不自禁地讚歎道:“李總,這裏鄉下的家院,也太美了吧?”

    “應該是,獨此一家吧。”李香蘭微笑道:“至少,當年是。”

    走過圓門,李香蘭停下腳步,看向了被綠樹和植被環繞,一方小池旁的涼亭下,那個負手而立,清瘦,不那麼挺拔,卻筆直如刀劍般的年輕身影。

    一米七多點兒的身高,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短袖運動衫,白色運動短褲,白色運動鞋。

    俗話說“兒隨母,女隨父。”

    陳自默的相貌,更多隨了母親,所以沒有陳金那般英武霸氣,但清秀儒雅,書生氣十足。而修行術法以來,隨着自身修爲尤其是心境的提升,更讓他氣質超然。

    李香蘭的眼眶,瞬間溼潤,心痛得她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胸口,微微彎腰。

    陳自默輕輕淡淡地說道:“回來了?”

    一句帶着疑問,更像是問候,甚或是質疑、指斥的“回來了?”讓李香蘭霎那間淚崩,她哽咽着喊出了“自默……”,一邊快步走向兒子,但距離小亭還有兩米時,她忽然停下了腳步,無比哀傷又內疚地看着兒子,她看得出來,兒子淡漠的神情,還有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透出的毫不掩飾的排斥。

    “自默,對不起……”李香蘭撲簌簌落淚的眼睛中,滿是哀求和自責。

    陳自默笑了笑,道:“他在監獄的時候,身不由己無法看我,你呢?”

    李香蘭哭泣着:“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

    “嗯。”陳自默點點頭,道:“你現在過得很好,我過得也很好,那麼,見到我了,就可以回去了……說得話再多了,就會激發矛盾,徒增不快。”

    言罷,陳自默轉身往堂屋走去。

    “自默,媽媽知道錯了!”李香蘭大聲尖叫着嘶喊:“媽媽從現在開始,一定盡全力彌補,給媽媽補償的機會,好不好?媽媽求求你了……”

    走到堂屋門口的陳自默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哭成了淚人的母親,道:“我不恨你了,但,不會原諒。”

    李香蘭怔住,淚水不斷滑落。

    此刻,陳金出現在了圓門口,看着李香蘭在小亭前淚如雨下,神情悲愴懊悔至極的樣子,陳金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和聲說道:“來之前,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李香蘭豁然轉身,怒視着陳金,喝道:“打電話?我等了這麼久,你沒有給我回復!我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就要帶着兒子跑到幾千裏之外躲着我?你是不是,怕我搶走了兒子,將來沒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香蘭……”

    “陳金!”李香蘭似乎想要把滿腔的傷痛和懊悔,盡數轉化成憤怒發泄出去,“自默是我們兩個人的兒子,我不會搶走的,我只是,想要給他創造更好的生活和受教育的條件,讓他能夠擁有更沒好的將來,而不是窩在鄉下農村裏,和一羣文化和素養相對底下的村民,生活在一起!”

    話語很刺耳,很傲慢,很自大。

    但陳金並未生氣,從上次白啓林向他提出建議,已然做出決定之後,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並考慮過最壞的結果,所以,現在這般情況,他當然不會生氣。

    至於李香蘭刺耳的話語,陳金更不會去反駁什麼——話難聽,但屬實。

    站在堂屋門口看着這一切的陳自默,神情淡漠。

    雖然年僅十六歲,但他已然能夠明曉許多道理,在學校裏,蘇瑩瑩也曾和他談過這方面的問題。也許換做其他村民聽到這番話,必然會憤怒地跳腳怒斥,說些什麼忘本啊、沒有農民哪兒來的糧食餓死你們,或者直接扣“瞧不起農民”的大帽子。而事實上,從綜合素質水平上來講,由於經濟條件、平均受教育的文化水平、生活環境文明現狀等等原因,這種差距確確實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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