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廠督公 >第二十八章 柳是書院
    正如秦書淮所料,出來後他立即被提升爲青龍堂甲字番檔頭了。甲字番不僅是青龍堂最強的一個番,而且地位也在其他番之上。甲字番的檔頭,相當於青龍堂的第三把手,僅次於香主邱大力和管事林蕭之下。如果青龍堂幾個番同時出動而香主不在,臨戰指揮便由甲字番的檔頭一權獨攬。

    邱大力的這個決定,整個青龍堂無人不服。原因不僅僅是他三劍殺了段玉成,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處罰,甚至邱大力還爲他上下奔走疏通關係,讓總舵的執法堂都不再追究其擅殺檔主的罪。功夫好又有香主罩着,誰還敢說個不服呢?

    按照江河幫的規矩,但凡番主都需拜本堂香主爲師。這種師徒關係倒並不一定是教學授藝的關係,更多的還是爲了加強兩者的信任。一個頭磕下去,兩人便再不是江湖關係,而是榮辱與共的師徒關係。既是師徒,師父就有教導、提點徒弟的責任,而徒弟則有忠誠、孝順師父的責任,這比簡單的上下級關係更爲牢靠、緊密。最重要的是這麼一來,番主就必須無條件服從香主,否則便是違逆師命甚至欺師滅祖,成了邪魔歪道,這種人在江湖上就再難立足了。

    事實上,這套辦法也被很多其他幫派所採用,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在這個武俠世界師徒關係的重要性。

    秦書淮其實並不願意拜邱大力爲師,因爲他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的修爲就會超過邱大力,而且自己志在整個江河幫,邱大力的羽翼太狹小了。

    不過他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原因很簡單,現在的他需要邱大力的支持,也需要番主這個身份。

    青龍堂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拜師儀式,江河幫的大佬也露面了一多半。朱雀堂、玄武堂、白虎堂三堂的香主,以及幫內地位更高的執法堂、護法堂的兩個堂主,加上附近幾個分舵的舵主,甚至右護法林天源也來了,可謂大佬雲集。只可惜那天秦書淮聽到談話的魏護法和陳副幫主沒來。當然,江河幫名義上的幫主齊晉、以及真正幕後操控江河幫的李大梁更不可能來了。

    邱大力在拜師宴上喝得爛醉,又哭又笑的,任誰都攔不住。據瞭解他的弟子說,邱大力的酒量在整個江河幫也是排的上號的,喝成這樣還是第一次。剛失愛徒,又添新徒,沒人知道他現在究竟是高興還是難過。

    秦書淮的待遇也有了極大的提升,除了津貼翻了兩倍,住處也搬到了一個三室一廳的大套房之中了。在他的書房裏,掛了邱大力親筆書寫的四個大字,“天外有天”。字寫得真心不怎樣,但秦書淮知道邱大力的用意。自己三劍殺了段玉成,確實立了威,但也確實鋒芒太露了。像他這種潛力無限但現在修爲並不算太高的武者,很容易被當做優先做掉的目標——至少漕幫肯定在盤算這事兒了。

    秦書淮也毫不避嫌地提拔了賴三兒和皮狗。賴三兒做了秦書淮的貼身跟班,他說的話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秦書淮的意思,導致他在青龍堂的地位蹭蹭上漲,走路都是看天的。皮狗則直接升任副檔頭,不過這傢伙連個謝字都沒有。

    很快又過去兩天,到了該回京的時間了。這次秦書淮回京一是要去王承恩那領取解藥,二是要赴孫承宗的十日之約。

    向邱大力提出告假兩天,卻被邱大力一頓臭罵。原因是目前江河幫和漕幫在青烏鎮一帶的矛盾已經越發激化。青烏鎮及方圓百里之內有二十多個碼頭,圍繞碼頭的歸屬權雙方發生了好幾次衝突,雖然規模不大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些前奏。雙方厲兵秣馬,一場大戰隨時可能爆發。邱大力眼下正是用人之

    際,聽聞秦書淮不顧大局要執意回京,自然是大發雷霆,把心愛的紫砂茶壺都給摔了。

    不過秦書淮非回去不可,說自己答應了一個老者要去看他,食言非君子所爲。這番話卻意外的好使,讓極重武林規矩的邱大力啞口無言。

    最終邱大力還是答應了,不過只給了他一天的假期。而且嚴令他當天晚上趁夜色動身,第二天晚上趁夜色回來,並且此事不得張揚。這樣既節省時間,也可以防止他在路上被漕幫截殺。

    秦書淮答應了。回到甲字番把番中事務跟皮狗做了交代,然後帶上賴三兒,騎着兩匹快馬直奔京師而去。

    一路太平,到天矇矇亮的時候,兩人便來到了京城。

    柳是書院位於紫禁城西南的長安街上,是一處極爲精緻的四合院。佔地不大,但地方取的巧,四周綠樹掩映,又有兩條河道交錯,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將街市的喧囂隔離開來,可謂鬧中取靜。

    見天色還早,風塵僕僕的兩人在附近一家客棧開了個房,歇息、洗漱、喫飯,一直等到大約辰時三刻(八九點鐘)的光景,便動身前往書院。

    柳是書院雖是書院,卻並不像外界開放。據說裏頭就讀的書生都是書院講學邀請的,沒有邀請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進不來。整個書院常年只有不超過五十個學生,顯得頗爲神祕。

    這樣的書院自然門禁嚴格。剛到門口,便被一個約五十來歲、管事模樣的人攔住了。

    “站住,這是柳是書院,不是觀光信步的地方,兩位請回吧。”

    秦書淮上前笑着作揖,說道,“在下秦書淮,與稚繩先生約了在此見面,煩請先生通報。”

    管事微微露出一絲驚訝,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書淮,說道,“小兄弟可有拜帖?”言語間又緩和不少。

    秦書淮皺了皺眉,忽然想起孫承宗還送了自己一本書,便將書遞給管事。管事接過一看,只見封皮上寫着“車營扣答合編”,又打開扉頁,見上頭有稚繩先生的親筆簽名,便欠身一笑,“原來閣下就是稚繩先生的秦姓小友,是在下眼拙了。小先生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秦書淮笑道,“勞煩先生了。”

    管事男子很快出來,恭恭敬敬地對秦書淮說道,“秦公子,稚繩先生有些瑣事,您先隨我來。”

    秦書淮便讓賴三兒在門口候着,自己跟着管事男子進了書院。

    書院內亭臺水榭雕樑畫棟,長廊曲折花紅柳綠,極爲雅緻。書院之中,又隨處可見一些體格壯碩的漢子,這些漢子都目露精光,呼吸勻稱,顯然都是練家子好手,讓秦書淮不由好奇,在此就讀的都是什麼人,需要這般保護?

    管事將秦書淮帶進一個精緻的書房,請他稍候,然後便出去了。

    秦書淮見桌上有些糕點,便毫不客氣地吃了一塊。糕點香酥不膩,入口即化,極爲好喫,便不由地又多吃了幾口。

    卻在這時,屋外進來一個翩翩公子,笑吟吟地說道,“兄臺好大的膽子,竟敢進稚繩先生的屋子偷喫東西!”

    秦書淮擡頭一看,只見對方年方十八九歲的樣子,白淨俊朗,一身華服,從裏到外貴氣逼人。這種貴氣倒並非金錢使然,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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