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閣臣 >第六十六章 風騷和馬屁
    什麼叫風騷?風騷就是那些自認爲自己在某一領域十分擅長,並且藉着這個所謂的擅長去裝逼泡妞的技術。

    正所謂各領風騷數百年,風騷的領域多不勝數。

    但是在大明,尤其是在這三月一路煙花鶯****長的季節,這是專門屬於一個羣體的風騷踏青節,這個羣體我們親切的叫他們爲進士。

    雖然剛考完了會試,雖然還沒有殿試排名三甲,但是這些人已經板上釘釘的了,只是出身可能不同,一甲的叫進士及第,二甲的叫進士出身,三甲的爲同進士出身。

    踏青,自古一來就是一項十分十分上流的活動,從大唐以來,每一個朝代的讀書人、世俗人都會保持着這樣的習俗,尤其是在清明節左右。

    但是到了大明,這三月一日到三月十五日之間,其狀更盛大。

    若是您有幸在京師郊外,你會看到清一色的儒生裝,四方巾頭帶的公子們,他們手執摺扇,指點江山,頗爲騷包。

    見到這些老爺們,若是你沒個出身,還是少惹爲妙,能有這閒工夫,在這個時間段出來踏青的,基本可以肯定,這些都是過了會試的老爺們。

    陳瑀便在這樣的一個羣體內,作爲體制內的人,陳瑀感到十分的自在,他身穿一席白衣,稱了那高挑的身材,頭戴白色儒巾,生的面紅齒白,好不俊俏。

    他躺在綠油油的青草上,口中叼着的那一根狗尾巴草,卻與那些公子們格格不入,頗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那些公子們也不知曉這躺着的小公子便是本屆的會元,見了陳瑀之後,不免有點兒不想與之爲伍,但是見他身旁那正在給他捶着腿的小女孩的時候,那些公子們的眼中又漏出狼一般的目光。

    那小女孩十四五的樣子,臉面及其的標緻,最爲主要的,這小姑娘的水靈是天生的,無污染的,可謂出淤泥不染,妖而不魅,不比京師那些風月場所的女子們,那些女子雖然也是美,但更多的都是依照這胭脂水粉去襯托出來的,時日久了,這些公子們不免覺得乏味。

    但是眼前這姑娘就不同了,雖然年紀輕輕,但卻給人遐想無限,尤其是那臉上,總是帶着淡淡的吸引人的笑容。

    “淡羅衫子淡羅裙,淡掃娥眉淡點脣。可惜一身都是淡,如何嫁了賣鹽人?”陳瑀身旁便又幾個公子,裝作如無其事的吟道。

    陳瑀微微一笑,雙目頂着陽光微微的眯了一點兒眼睛,看清了那吟詩的幾個年輕的儒生,便也不去計較,又把眼睛閉了起來。

    這首事是弘治三年狀元錢福寫的,是諷刺青樓女重利的一首諷刺詩,幾人這麼說,不免有些小看了陳瑀和黃婉。

    不過陳瑀也不去計較,和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又有什麼好計較的?況且都是同窗,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沒有必要。

    “好詩啊公子!”黃婉拍着手對陳瑀道:“你說的不錯,今日這裏的人都好有才呀!”

    “呵~!”適才那吟詩的公子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黃婉,笑道:“果真和這詩形容一般無二,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陳瑀聽到這裏,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黃婉是沒你們這些人讀書的多,至於這麼變着花樣去侮辱別人?

    若是換做一般人,陳瑀可能不會去得罪這些準進士們,但是黃婉不行,他一口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笑呵呵的道:“暖風薰得遊人醉啊!”

    那幾人聽了當即臉色便變了起來,怒氣衝衝的道:“你在罵誰?”

    但是陳瑀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仍舊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藍天、白雲、青山綠水,清風和斜陽。

    “你……一襲白衣內裏黑!”那幾人中便有人道。

    “幾條牲畜卻無人!”陳瑀也不敢示弱的答道。

    “你是何人?欺人太甚了!”那幾人終於忍不下去了,指着陳瑀吼道。

    “啊?幾位老爺在和在下說話麼?”陳瑀無辜的問道。

    這可把幾位老爺氣的真的夠嗆,合着半餉我們在和誰說話?你這半天的罵誰呢?還罵的那般的工整。

    “你這廝,好生膽大,罵了人還這般的囂張?”那幾位公子也不甘示弱的道。

    “誤會誤會,我這純屬雅興來了,自娛自樂,想不到卻陰差陽錯的擾了幾位老爺的興致,慚愧啊!”陳瑀抱拳道。

    陳瑀話音剛落,那邊嚴嵩三人便走了過來,他們抱拳道:“廷玉兄,這是如何了?”

    那幾位公子聽到他們在叫廷玉,試探的問道:“可是陳會元?”

    “還有誰喚作陳廷玉?”嚴嵩微笑道,眸子內卻對這幾位公子十分的不恥,一羣讀書人,仗着幾分權勢,便開始欺辱他人,日後爲官還了得?害羣之馬!

    “啊?原來是陳師兄,怪不得有這般的才氣,佩服佩服!”那幾人充分發揮了臉皮的優勢,說完便灰溜溜的走了。

    陳瑀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嚴嵩、謝丕、董文玉身旁還有一人這人年歲也不大,頂天了三十歲,陳瑀以爲這可能也是今科的進士,便準備開口詢問。

    誰知他還沒有開口,那人到先說話了,他道:“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廷玉適才毋需和那些人爭論的,憑白的辱了自己的名聲。”

    “大丈夫,有可爲有不可爲,多謝兄臺提醒。”陳瑀說道。

    只是大家都知道陳瑀的意思,看來這件事陳瑀認爲是必須據理力爭的事了,只是陳瑀這話說的,讓嚴嵩不免會認爲那年輕人會因此不高興,他連忙打圓場道:“廷玉,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本朝翰林修撰,一十五年狀元,對山先生。”

    “可是千里休書只爲牆,讓他三尺又何妨的對山先生?小子失禮失禮了!”陳瑀連忙抱拳賠罪。

    康海,字德涵,號對山、沜東漁父,陝西武功人。

    “呵,你們幾個小子,心眼倒是不少,沒有什麼事,陳廷玉說的極是,大丈夫當有可爲有不可爲,我不如廷玉啊!”康海嘆道。

    “對山先生哪裏的話?還希望對山先生指點一二學問呢!”陳瑀笑道。

    “還要我指點?我今日便專門來看看這少年英才的,幾個閣老爲爭奪你都吵了起來了,還從未見過未殿試便有這麼大影響力的人,廷玉你是第一個啊!”康海道:“如今一見,果真不同,哈哈,大明之幸。”

    “啥?朝中閣老?”陳瑀只感覺頭腦很暈,雖然他知道科舉選拔人才,但卻沒有想到大明的會元這般的喫香。

    “還有半月便要殿試了,爾等多加複習,雖說殿試的題目很少,可都是直陳國家利弊的題目,且都是聖上親自出題,各位要加油了!”康海笑道。

    幾人聽了之後深深的給康海鞠了個躬,雖然他們知道,康海這個舉動是有意的要和幾人結交,但是他能不吝嗇的傳授這般的經驗,說明這人也是一個坦蕩的君子,值得一交。

    周遭不知是誰認出了康海,便紛紛的圍了過來,康海對陳瑀幾人苦笑了一番,陳瑀會意,便識趣的離開了。

    “文玉,你這手上拎的是啥?”陳瑀早就注意到董文玉手上拎着的麻袋,不知裏面裝的是何物。

    董文玉拍了拍腦袋,道:“嗨,不言我都要忘了,我等約你打馬吊的!”

    陳瑀忘了西下的夕陽,笑道:“好,我等就在此如何?”

    “在此?”謝丕四下看了看,放眼望去都是說不盡的好風靚景,他神色一喜道:“好呀,有意境!”

    說罷幾人便開始擺了起來,還沒有打了兩局,陳瑀眼看着便要糊了,身後傳來一陣開心的笑聲,他伸出手,抓了馬吊,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後大笑:“糊了!”

    陳瑀回頭一看,一張胖臉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不是顧鼎臣還有誰?他笑呵呵的道:“陳兄大才呀,這馬吊也這般的不弱!”

    陳瑀早已經摸清了這顧胖子的脾氣,這樣親近自己,定是另有所圖,只是這傢伙不會是傻吧?殿試是聖上出的題目,他陳瑀又怎麼能知道?況且上次會試的題目也是陳瑀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好麼?怎麼和這豬頭解釋他都不信,真是把陳瑀愁壞了。

    “胖兄這又是幹嘛來了?”陳瑀問道。

    “觀賞,觀賞陳兄舉手投足間的氣勢,膜拜,膜拜陳兄這運籌帷幄的姿態!”顧鼎臣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這傢伙拍馬屁的功夫真的太厲害了,陳瑀聽了都覺得自己噁心,偏這傢伙就能信手拈來,所以每個人擅長的東西,真的不一樣,讓他陳瑀這麼露骨的去拍馬屁,他是做不到。

    “對了,在下昨日在集市上購置了一幅字,勞煩陳兄遞給對山先生!”顧胖子說完便將懷中那幅草書帖子拿了出來,短短的三十九字,卻是將在場的幾位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雖是草書,幾人卻認得清清楚楚,上書:“吾前東粗足作佳觀。吾爲逸民之懷久矣,足下何以等復及此?似夢中語耶!無緣言面,爲嘆,書何能悉。”

    這胖子真是下了血本了,且不說這幅《逸民帖》真假,單看這字跡,就連陳瑀都自愧不如,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字已經足夠登得大雅,可是和這一筆,相形見絀,他相信即便這是一幅假的王右軍帖子,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的臨摹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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