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血。”葉青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看到那模糊的人影搓了搓手指，紅色的血暈染開，又逐漸變淡。
我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選擇說一說徐家和青面鬼的事情。
花了十幾分鍾，我惴惴不安地講完了所有的事情。敘述的時候，我心擔憂着，一時間倒是沒有在意葉青身的血是從哪兒來的。現在講完了，我開始胡思亂想。
葉青他是去殺了人了……
又是慶州製造局的那些人嗎？還是其他的……
我忽然感到了後怕。
此刻的葉青，是正常的嗎？還是正在失控？
他到底殺了什麼人？
不會是隨便出去找了個人殺死吧？
我坐立不安起來。
“白安已經死了。你不用擔心。”葉青突然出聲。
我一時沒聽懂，傻乎乎地問了句：“什麼？”
“青面鬼也都死了。已經沒事了。”葉青沒回答，接着一句說道。
我腦袋一空，發愣地看着沙發的模糊身影。
葉青身的血跡現這會兒已經要消失乾淨了。他的身影也在慢慢消失。
“回去吧。”
餘音飄蕩在事務所內。
我有些失神，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站在了事務所門外。
明明是走在平地，我卻覺得自己踩在泥濘的沼澤，深一腳淺一腳。
下樓的時候，我差點兒從樓梯滾下去。
站在六號樓的門口，我聽到了有人在喊我。
一擡頭，我看到了毛主任。
毛主任一臉驚訝和焦急，又趕緊道：“林，你來得正好。我打你電話，你家裏人說你忘記帶手機了……哎哎哎，徐家，徐鐵的兒子，死了啊。昨天晚！他昨天晚死了啊！”
我的思維有些遲緩，將毛主任說的話在腦袋裏轉了兩圈，纔有些想明白。
“徐鐵的兒子？”我重複了一邊，詢問毛主任。
毛主任用力點頭，算是迴應我的話。
她拉着我的手臂，手指收得有些緊，“死得可慘了。自己撞破了房間的玻璃窗戶，跌下樓了。有人看到了，他那張臉，都是血，眼睛瞪着，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他們都說有問題啊。昨天晚，你們不在，他們家裏的親戚走了，出事了。說是徐光宗……徐光宗回來了啊！那老頭子活着的時候腦子不清楚，死了也不清楚啊，直接找了自己的孫子，把人給嚇得跳樓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問道：“徐鋼呢？”
“徐鋼？聽說昨天晚回去了。現在應該在家裏面吧……徐鐵這會兒瘋瘋癲癲的，可能沒有通知他。”毛主任一臉莫名，又一拍腦袋，“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打電話聯繫一下。徐鐵夫妻兩個都快要瘋了，沒人管事情。不對，不是我們去聯繫，讓派出所去聯繫。”
毛主任顛三倒四地說着，還緊緊抓着我的手臂。
見我一直沒回應，她恐懼地看看我背後的六號樓，輕聲問道：“小林啊，你從裏面出來……徐家的事情，是不是徐光宗真的……”
我搖
了搖頭。
青面鬼跟着的人是誰，我現在都摸不準。
之前猜測可能是徐鋼，但在夢境的最後，看徐鐵兒子那種反應，我又有些懷疑了。
我看了看毛主任，“你這是要去徐家看看嗎？”
毛主任苦着臉，“我也不想去啊……”
總是自己管理的小區出了事情，這死了人，市裏警局的、醫院的、附近派出所或者警亭的，再有是居委會，都逃不過。是死者家屬開死亡證明，都有可能要將這幾個地方全跑一邊。人是意外死亡了，這些部門機構的人也都得到場。
原本是毛主任拉着我的，現在我反手拉了毛主任，要去徐家看看。
路，我問毛主任：“徐鐵兒子是個怎樣的人？”
“啊？那個小夥子，跟他爸差不多吧。沒良心。他年輕人，和我們，還有這邊鄰居，都沒什麼來往。”毛主任嘴巴沒停，繼續說，“徐光宗對這個孫子是很好。不過啊，徐光宗最喜歡的還是徐鐵這個小兒子。唉……人投緣，這也沒辦法。你說這人啊……之前電視還放，有個小姑娘，喜歡一個離婚帶着孩子的老男人，給人家墮胎過兩次了，還不死心。那男人和老婆復婚，她想不開，跳樓死了……徐光宗回來，沒找徐鐵，找了自己的孫子，也是……這事情哎……”
毛主任結巴起來，絞盡腦汁，似乎是想要給這整件事找個合理的解釋。
徐家所在三十一號樓，樓下有不少人在，對着樓後面指指點點。
我看到了水泥地殘留的血跡。
圍觀的人見到了毛主任，也見到了我，有人遠遠打了招呼。
“面怎麼樣啊？”毛主任打聽情況。
“說是鬧着呢。之前要走，現在好像跪在遺照前面磕頭唸經，派出所的人怎麼都勸不住。還有個刑警隊的，好像要查什麼……”有個阿姨努努嘴。
三十一號樓下面停了一輛警車。
派出所也有警車，但這邊到轄區的派出所，是十分鐘路的事情，民警都是騎個自行車或者電動自行車過來辦事情。
毛主任和我了樓。
走廊也有看熱鬧的人。那些人見到我們兩個，都讓開了一條道。
徐家的門開着。站在玄關能看到客廳裏面的靈堂。
徐鐵夫妻跪在靈堂面前痛哭流涕，哭喊着“爸啊”。
在他們旁邊，我看到了派出所的小古。
房間裏面則有幾個不認識的警察在勘察。
“毛主任來了啊。”小古眼尖地發現了我們，招呼了一聲，“哥，你也來了啊。”
“嗯。”我對着小古頜首，視線落在了他的旁邊。
徐鐵夫妻的身邊，我在現實和夢境都見過的那個年輕人，蜷縮着身體跪在地，瑟瑟發抖。
是徐鐵兒子的鬼魂！
他居然在這裏！
我壓制住了心的驚愕，強行移開自己的視線，不要讓人能看出不對勁來。
徐鐵夫妻心無旁騖。
小古也不管他們了，走過來向我們介紹了情況。
“……說是見到徐光宗的鬼了，所以拜個不停，怎麼都說不聽。”小古很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