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個嶙峋的身影,拄着一根花根柺棍,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他的步履很蹣跚,似乎每邁出一步,都會用盡所有氣力,隨時可能跌到。
慢慢的,聲音的源頭,出現在月光下。
這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面部皺紋叢生,發須銀白。
王逸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他赫然發現,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傢伙,雙目位置竟是空洞洞的
他沒了眼睛
“你們在這裏搞什麼唔咳咳”
老者剛一開口,便咳嗽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師尊”
“啊”
少男少女同時一驚,急忙前去攙扶。
王逸再也看不下去了,就勢便要衝過去,卻被一隻玉手拉住了。
“師尊已入古稀之年,咱們若出現,必會使他激動。他他身子承受不住”
紫月咬着香脣,低聲道。
王逸看向對方,顫聲問:“老婆,師師尊的眼睛呢還有他一身功力”
他已經看出,那個老傢伙,身上沒有一點靈力,再無當年楊真神的影子。
在遙遠的過去,楊文天是真神三重天的無上強者,脾氣更是火爆的很,外加楊凌塵總愛惹麻煩,沒少挨師尊修理。
所以,小楊同學在師姐面前提起師尊時,總稱對方老傢伙...
紫月低聲道:“裂天痕出現後,大陸聯手抗衡惡靈和冥人侵襲,師尊的眼睛,便是被一頭三尾惡靈吞噬了”
王逸通體大震,猛然轉頭,看向了老者。
楊文天再沒有當年的風發模樣,此時的他,很枯朽,另人心酸。
紫月繼續道:“當時師尊昏迷了三天三夜,差點就隕落了,醒來時,一直喊你的名字”
王逸用力的攥着拳頭,不發一聲。
一則記憶碎片,涌入了腦海當中。
天帝宮闕。
“天帝”
一道悽慘的嬌呼,幽幽升起,迴盪在虛空之中。
一世白衣跪在地上,俏臉梨花帶雨,悽然泣道:“師尊快不行了,他想見你最後一眼”
“不要再說了”
一座偉岸的身影擡起大手,沉聲道:“本帝即將西行,與弒天會和,共商戰事,沒功夫去見他”
“不啊”
一世白衣雙手撐地,向前爬了幾下,直接抱住對方雙腿,揚起絕世芳華,悲泣道:“師弟,師姐求求你,去見見師尊好不好他真的快不行了”
這個稱呼,她有許多年沒叫過了。
或許是因爲帝宮規矩。
又或許,她在和對方置氣。
但無論是何原因,現在一世白衣什麼也不顧了。
這久違的呼喚,可否喚醒冷卻的郎心
答案,是殘酷的。
“紫月”
混沌天帝臉色一冷,寒聲道:“大陸有難,本帝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弱者身上”
“師尊對咱們恩重如山,師弟”
“好了”
混沌天帝大喝一聲,背後神環驟然亮起。
紫月頓時承受不住,嬌體被震離開去。
混沌天帝看了她一眼,身子一晃,消失在宮闕之中。
“嗚”
紫月痛苦的閉上美眸,仰天悲泣,梨花雨不停滾落,無止無息
這是一種大悲
聞者,心酸。
漸漸的,他雙目一片溼潤,熱淚盈溢。
隨後
噗通
王逸跪在了地上,凝望老者方向,顫抖聲道:“師尊,弟子回來看您了”
說完後,朝着那裏深深叩拜下去。
他,遲來了數十年。
紫月見了,急忙跟着跪下,施身叩拜。
許久過後,二人才雙雙起身。
於此同時。
“師尊,您身體不好,我們扶您回去休息吧”
少女輕聲道,卻不敢看少年一眼。
“呵呵,不急”
楊文天忽然笑了,轉過頭去,對向少年:“念塵,你以後絕不能讓念月流淚,明白麼”
少年頓時驚了,看着師尊,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少女也是一驚,慌忙垂下俏臉,再次霞飛了雙頰。
“呵呵呵”
楊文天再次笑了,輕輕脫離他們的攙扶,背過身去,仰首向天,嘆聲道:“千萬不要學你六師兄那樣啊”
少年身子一震,急忙道:“師尊,六師兄以身化道,拯救了天下蒼生,我”
“唉”
楊文天再次一嘆,緩緩道:“可他也辜負了你們的五師姐”
少年聽後,頓時安靜了下去。
“月兒啊,你在哪裏可找到他了”
楊文天喃喃輕語,聲音充滿了無盡滄桑。
遠處的紫月聽後,美眸頓時紅了,清淚順着香腮緩緩滑落。
夜色迷離。
此情,此景
感人肺腑,蕩人心魂。
不知過了多久多久
“咱們回去吧”
楊文天輕嘆道,隨即在兩名幼徒的攙扶下,離開了這裏。
王逸目送老者離去,喃喃道:“我記得,當年是仙兒尋得天九蓮,才保住他老人家的性命”
紫月點了點頭。
“我愧對師尊啊”
王逸長嘆一聲,沉默了片刻,道:“咱們走吧”
“好”
紫月擡起玉手。
“等等”
王逸忽然攔住了她,道:“咱們去桃花林看看吧”
紫月聽後,抿了抿香脣,微微頷首:“嗯”
那裏,是兩人定情的地方。
他們走了約5分多鐘,終於來到西山之下,桃花林中。
這裏,還如當年那般美麗,沒有任何變化。
“呼”
看着眼前美景,王逸重重吐了口濁氣,心中陰霾減輕了許多。
他溫柔拉起對方玉手,微笑道:“師姐,這些年,當真是苦了你”
此時紫月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這是自己地盤,她膽子似乎也大了一些,聞言香脣一嘟,露出小女生的嬌憨:“你以後再欺負我,我就告訴大姐去”
“呵呵”
王逸當即失笑,隨後凝視無盡桃花,道:“當年,你在這裏跟我說,讓我娶了妃煙,當時我真的很喫驚”
“你以爲我想啊”
觸景生情下,紫月兒時的小刁蠻竟然恢復了,她嗔聲道:“那年,若不是你對香香生了情意,大姐也不會來難爲我了,真是的”
嘎
王某人頓時懵逼了。
這件事,自己咋一點印象都沒有哇
這廝一臉茫然問:“當年,我是對香香先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