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給李雲道佈置的論文選題是有些難度的,中古這個概念時期跨度極大,如果真要闡述這個時期的哲學思潮,涵蓋面就太廣了。以此著述,起碼能洋洋灑灑寫上數十本書,畢竟華夏的中古時期那是一段極悠久的歷史。
李雲道覺得老爺子自然不會當真讓自己寫一部關於華夏哲學史的論著,相反,老爺子所說的中古一定是有所指的。
年後用幾個通宵的時間,在圖書館和網絡數據庫裏他查閱了大量資料後,他終於將年代範圍框架設定在了魏代及西晉、東晉、南朝、北朝迄隋這四個歷史時期,以最小的切口來闡述四個時期華夏社會哲學思潮的變遷。
李雲道從來都是一個很專注的人,無論是在崑崙山讀聖賢書寫出等身的讀書筆記,還是下山後鬥悍匪、抓毒販,專注一直是他用來破解所有難題的一把利刃。
所有的難題在專注和認真面前,都會得到妥善的解決。
窗外天色漸暗,階梯教室裏只剩下李雲道一人,一臺可以查閱資料的筆記本,一本可以用來塗畫的草稿本,一指鋼筆,一杯水,筆在紙上發出沙沙聲響。電腦如今這個從崑崙山走下來的刁民也越用越熟練了,但他還是喜歡筆尖劃在紙上感覺,踏實
突然,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有人呼喊道:“雲道不好了出大事了”甘南省民政廳的吳卓恩奔進教室,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怎麼手機關機了”
李雲道詫異地看了吳卓恩一眼,有些詫異,這段時間自己和孫曉霖他們走得較近,跟吳卓恩之間也有不少互動,知道這是一個很憨厚的西北漢子,但此時見這漢子一臉焦急,顯然是真碰到了什麼急事了。
他檢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才恍然:“誒,太投入了,手機沒電了也沒有發覺。抱歉抱歉你剛剛說出大事了,怎麼了”
吳卓恩快步走上臺階,焦急道:“不是我,是樂天胖子好像碰到了大麻煩,打你電話打不通,就打到我的手機上。”
李雲道愣了一下,他沒見過樂天在蜀中紀委是怎麼工作的,但到目前爲止,樂胖子所展現出來的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跟這一屆其他班的人關係都相處得不錯沒有人會討厭一個成天笑嘻嘻的胖子,尤其是這個胖子以後還有可能回到那個有現代錦衣衛之稱的系統。
“出什麼事了”李雲道問道。
“他在電話裏說,他被人誣陷殺了人”吳卓恩也覺得事情來得蹊蹺,畢竟,殺人這種事情,離他們這種普通人實在是太遙遠了。
“殺了人”李雲道陡然一驚,一個平時連蟑螂都不敢摁死一隻的傢伙,剛剛還說要跟和尚去辯佛理,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殺人犯了
“誰死了”問出這個問題後,李雲道立馬想到了什麼,“是潘凌風”
吳卓恩詫異地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李雲道站起身,皺眉道:“春節那陣子,胖子的確因爲一些事情,跟潘凌風發生了一點衝突,但這件事應該已經過去了”
李雲道沒有思考猶豫,立刻拿起電話打給了青幹班的同班同學楊充,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種事情,他原本應該直接聯繫刑偵口子的沈大慶,但結婚那日綠荷師姐的事件後,沈大慶便與李雲道漸行漸遠,甚至跟原來不太對付的一些人打得火熱。倒是原先不卑不亢的楊充,最近幾年,只要李雲道回京城,都會喊出來喝杯酒,同窗之誼日益加深。
楊充如今是京城公安局治安總隊的副隊長,屬於局裏當紅的實權派,也是接任治安支隊長呼聲最高的人選之一。接到李雲道的電話,老同學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了當道:“雲道你先別急,我讓人打聽一下看看是什麼情況。你現在在哪兒,我開車來接你”
李雲道報出了自己的位置,楊充道:“行,北清離我家不遠,十分鐘後,在你們北清的大門口見,我路上先打幾個電話問問情況。”
楊充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爲人很大方,做人做事也極有原則,這跟沈大慶的見風使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加上長期在治安口子上工作,人又仗義,哪怕出身不高,但如今在京城黑白兩道都有深厚的人脈關係。
放下電話,李雲道對吳卓恩道:“你們班今天不是聚會嗎你咋沒去”
吳卓恩苦笑着揉了揉肚子:“我這不是剛回來,還有些水土不服,拉得厲害,還發着燒呢,所以就沒去湊熱鬧。幸好沒去啊,要是接不着樂天的電話,就要壞事了”
李雲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倒沒有吳卓恩那麼擔心。跟從草根階層一路走上來的吳卓恩不一樣,樂胖子背後還有一個在蜀中勢力龐大的樂家,而樂老的門生同樣布遍天下,這京城中,怕是也不乏當年受過樂老恩惠如今早已經
一飛沖天的人。但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前,李雲道覺得還是先不要聯繫樂家,否則如果是誤會,反倒不妙。
“你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交給我吧。”李雲道將桌上的東西收進雙肩包,跟吳卓恩約好一有消息就通知他,而後便往學校大門口奔去。
因爲沒有看到案發現場,他暫時還不能肯定潘家大少究竟是如何被殺的,所以也就無法推斷事情的始末,但以潘凌風上次在長安俱樂部的表現來看,無論是在蜀中,又或者是在京城,定然有許多人想要幹掉這位做人做事都相當高調的潘家大少。而且,潘國良向來以鐵腕著稱,在之前的幾個省份都得罪過不少人,也不排除會有人拿這位封疆大吏兒子開刀的可能性。再者,這幾年國內金融市場不太平,國內想拿下潘國昱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