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柯打量着眼前的年輕男子,他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對很攝人心魄的桃花眸。不過胡柯不是那種很容易在心理上便會受他人控制的那種人,能進二部的,多數都經過了嚴格的心理訓練。
李雲道笑了笑:“我知道,你身上有武器,這屋子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應該起碼還三處可以隨手取出武器用以反擊的地方。其實我只需要一個答案,那騙來的七、八千萬,都進了國庫”
胡柯嗤笑道:“你說呢”
李雲道似笑非笑:“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
胡柯皺眉冷笑:“如果我不樂意呢”
李雲道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們二部的人,個個身手了得。”
胡柯皺眉打量着李雲道:“你好像對二部很瞭解。”
李雲道苦笑:“我的老師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我二哥是你的同事,你說我能對你們不瞭解嗎這樣吧,我找個人跟你聊聊”
說着,李雲道伸手想掏出手機,卻不料胡柯相當警惕:“不要動”槍口已經對着李雲道的要害部位。
“別緊張”李雲道只能放緩動作,“我拿手機介不介意我打個視頻電話”
胡柯面色冷峻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李雲道想了想:“我左邊口袋有張證件,不知道管不管用。”
胡柯揚了揚下巴:“你自己拿,別想耍花樣”
李雲道苦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拿槍指着了,但被自己人這麼指着,這滋味還真有些奇怪。
左邊口袋裏是陳真武那晚甩給自己的證件,也不知道在胡柯面前管不管用,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了。
“放在地上,踢過來”胡柯相當謹慎。
李雲道無奈,只好照辦。
胡柯舉着槍,撿起證件,冷不丁地瞅了一眼,槍口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你”胡柯顯然異常喫驚,“你是”
李雲道點頭:“這證件可是你們陳主任親手給的。”
胡柯點頭:“證件是真的。”他的槍口也隨之垂落了下來,證件上有特殊的暗號,只有二部的自己人才能看得出證件的真假。
李雲道鬆了口氣:“那現在可以聊聊了”
“喝點什麼我這兒有啤的和洋的。”
“洋的喝不慣,就來點啤酒吧”
胡柯從冰箱裏取了兩罐啤酒,扔給李雲道一罐:“你剛剛說你老師是我們的頂頭上司,陳主任是你老師”
李雲道搖頭:“他不是,我是最近剛剛認識他的,我的老師姓秦”
胡柯開啤酒的手猛地一抖,詫異地看着李雲道:“秦秦老是你老師”
李雲道笑道:“嗯,很奇怪嗎”
胡柯搖了搖頭,又飛快點點頭:“怪不得”
李雲道不知道他說的怪不得是指哪方面,但這些暫時都不太重要。
“現在可以說說你騙走人家八千萬的事情嗎”李雲道問道。
胡柯嘆了口氣:“你是反間諜處的副處長,這種事情就算我不說,你在內部系統裏也能查得到。其實不止八千萬,是一億三千萬。那個李老闆表面是做國貿生意的,但暗地裏卻是幫發達國家將洋垃圾走私運到國內,傾倒在我們的國土上,通過這種方式發的家。其實我那陣子正好受了傷,就被調到國內休整,正好碰上這件事”
李雲道點點頭,他算是瞭解基本的前因後果了,而後接着問道:“那個叫李君的姑娘是怎麼回事”
胡柯微微嘆息一聲,舉起啤酒罐猛喝了一大口才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有追問,感情這種事情,就算當事人沒準兒都說不清楚,說什麼旁觀者清那基本就是在扯淡。
“劉智呢”李雲道問道,“看來也是個禍害”
胡柯笑着搖頭道:“不好意思,正在執行中任務,按照組織保密原則,哪怕是未參與行動的自己人,我也是不能透漏任何細節的。”
“理解”李雲道也鬆了口氣。
“小旅館裏的兩男一女,那三個年輕人是你的手下”
“嗯,幸好發現得早,否則當真產生衝突了,就麻煩了。”
“三個小傢伙很有意思,當警察有些浪費了。”
李雲道皺眉:“什麼意思
”
胡柯笑道:“二部有向任何部門徵召人手的權利,這一點你不知道吧”
李雲道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加入二部”
胡柯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三個裏頭,大個子是個搏擊高手,但僞裝偵察不及那個猥瑣的傢伙。另外那個之前跟我打過照面的小姑娘應該是負責內勤或者技術工作的。三個小傢伙配合得很默契,應該跟了你蠻長時間了吧”
胡柯嘆息一聲道:“還是先問問他們的意願吧有些地方,你一腳踏進去以後,也許這輩子都回不了頭了。”他喝了口啤酒,不知爲何,腦中卻浮現了那個揹着雙肩包的姑娘。
李雲道看了他一眼問道:“後悔嗎”
胡柯搖頭:“保家衛國,是男人不都應該挺身而出嗎”
李雲道舉起啤酒罐跟他碰了碰:“我發現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胡柯又長吁了口氣:“別人喜不喜歡我,其實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喜歡不喜自己,如果哪天連自己都唾棄自己了,那就白活嘍”
“就算你唾棄了自己,但百姓和歷史都會記得你的。”李雲道一字一句地說得很是認真。
兩人從持槍對峙到化干戈爲玉帛,前後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
胡柯也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看上去很像大學講師的年輕人在很多問題上,很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完全不同。
“你是江北省的省長助理、代理公安廳長”胡柯坐在單人沙發上,拿着手機,有意無意地打開瀏覽器輸入了李雲道的名字,跳出來的照片和工作履歷又實實在在地將他嚇了一跳。他雖然是外勤特工,但對體制裏的事情也同樣很瞭解,省長助理下一步便意味着是要被提拔重用的,而且還是公安廳長,雖然前面還有“代理”兩個字,但多數也還是因爲他年紀太輕的緣故。胡柯有些想不明白,一個擁有大好前途的公安廳長,幹嘛要摻和到二部的事情裏頭來,要知道,在特殊戰線上,有着大量軍功累累卻因爲種種原因軍銜和級別永遠上不去的袍澤兄弟。
李雲道聳聳肩道:“是前任,我現在被人家一腳踢到北清研修班裏上課了,順便還在讀黨校的研究生。嗯,算是回爐重造吧”
胡柯苦笑道:“你都快是副省長的人了,跟我們這幫丘八混什麼混我原以爲你了不得就是個刑警隊長一類的好大的前景不要,跑來當反間諜處的副”
胡柯的話突然戛然而止,他瞪圓了雙眼,喫驚地看着李雲道:“不對,這是陳主任給你的護身符吧”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正在執行什麼相當危險的任務”
李雲道聳肩:“你也知道組織原則的”
胡柯舉起手裏的啤酒道:“那我祝你一切順利”
李雲道也笑着舉起啤酒罐道:“你也一樣”喝了口酒,李雲道還是沒忍住,又問道,“需不需要我的人搭把手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會拖累你的”
胡柯輕輕一笑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員,應該還奈何不了我。頂多他跑我追”話還未落音,他的手機便瘋狂地震動了起來,胡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微變,擡頭對李雲道說道,“你快走,這裏不安全”
李雲道剛起說什麼,突然客廳的窗戶玻璃砰地一聲被擊碎,胡柯已經下意識地一個翻滾,一張子彈已經打穿了剛剛他坐的沙發。
玻璃被擊碎時,李雲道也飛身撲了出去,果然,第二發子彈深深嵌入了他身後的牆壁。
兩人匍匐在地面上,又一扇玻璃被擊碎,子彈擦着李雲道的耳朵飛過。
“不好,有熱成像”李雲道和胡柯幾乎同時反應過來。
兩人不敢再有任何停留,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了靠近客廳的洗手間。
各自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對方,同時苦笑。
“找你的還是找我的”李雲道這會兒也不敢肯定,這槍手是衝着胡柯還是衝着自己來的。
胡柯還沒有開口,李雲道猛地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驚愕地胡柯一腳踹倒,幾乎是在同時,一發穿甲彈已經透牆而過,正打在胡柯身後的洗臉檯上,水管爆裂,熱水淵源不斷地噴濺出來。
兩人驚恐地看向那牆上的彈孔,這才發現這地中海托斯卡納風格的小洋格居然是木結構的。
兩人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任憑熱水在空中飛濺,洗手間裏很快就籠罩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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