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手似乎倒也不擔心李雲道會耍詐,只不過是深夜到這亂葬崗一樣的停車場,總還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心生恐懼,說話一是爲了提醒,二是爲了壯膽。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李雲道身後,終於到了那輛北京jeep前。
那人詫異道:“東西在車上”
黑暗中他看不清李雲道的臉,只聽得李雲道說道:“從一開始就在車上”
那人失笑,也不知道是笑那面具男還是笑自己:“拿出來吧。”
李雲道打開副駕的門,拿出那隻裝着書的袋子,拎在手中,很沉,轉身時,揮了揮手,似乎在趕去身邊的蚊蟲。
那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袋子上,有些好奇:“很重”
李雲道無奈道:“那個時候,電腦還沒有普及,哪裏有什麼電子存儲器都是一本一本的試驗筆記”
“哦”那人伸手想接過那袋子,李雲道卻疾退兩步,那人急道,“你想耍花樣”
李雲道輕笑道:“沒沒沒,就是有些捨不得”
那人覺得好笑:“這東西,對你來說有個屁的用”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猛地一下子捂住了喉嚨,黑暗中,不斷有液體從他喉間被割開的縫隙裏噴涌而出。
那是血
李雲道冷冷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是看着那人捂着喉嚨蹲了下去,喉嚨裏發出嗤嗤的聲響。
他剛剛退後兩步,只是怕那被割開的喉嚨會有血濺到自己的身上。
月黑風高殺人夜。
許久不如此殺人,似乎都有些手生了。
怒髮衝冠,因爲情義二字。
地上的人很快就開始抽搐,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李雲道知道,這人不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而是因爲鮮血流入了氣管和肺部,最後他會死於窒息。窒息而死的人,死狀是最爲恐怖的。但這樣出賣國家和民族的人,讓他如何去死,似乎都不爲過。
過了片刻,那躺在地上的人便不動了。李雲道蹲下身,檢察了一下他身上的東西,只搜出一部手機,其餘的倒是連一樣能證實他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看來還是個老手啊”李雲道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翻着那部手機,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謝現在的手機都有指紋識別功能,所以就算這傢伙死了,手機卻一樣可以打開。沒有微信,沒有短信,只有寥寥數個電話往來。李雲道將手機收好,又從車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拔了個電話,接通後便道,“師兄,差不多可以行動了”
屍體自有人來處理,李雲道知道自己當下最重要的是把血清送到醫院。血清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看樂胖子自己的命了。如果對方是騙自己的,給了一瓶假血清,那麼樂天的死活,也只能由老天爺來決定了。
血清送到醫院,李雲道便獨自一人走出醫院大門,大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豐田越野。
李雲道看了一眼車牌,便走過去上了車:“師兄,京大那邊怎麼樣”
坐在駕駛位上的樹人師兄憨笑道:“放心,去的都是最好的人手,他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跑不了我們現在去哪兒”
李雲道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深吸了口氣:“但願還來得及,否則薛紅荷真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顏面去見綠荷師姐了”
一把好不容易纔從黑市弄到的狙擊步槍對準了瞄準器裏的老人,不過他對不時那個不時在屋子裏走動的綠裳女子卻更感興趣。小時候母親也是如此,永遠閒不下來,眼裏都是家務活兒這個將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的綠裳女子很容易便讓他想起了年幼時便已經去世的母親。
距離很遠,瞄準器裏的十字標中心根本無法對準了某個具體的部位,不過他已經測量過今晚的風速和溼度,按照以往的經驗,哪怕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他扣動扳機,他相信瞄準器裏的那顆腦袋便能像西瓜一般炸開。
看到那女子蹲在老人面前幫老人捶腿,他將微微上了眼睛小時候,似乎母親也曾這樣照顧着之後一手將他撫養成人的外祖母。
不知爲何,他的眼眶有些溼潤。
“金蠍,你那邊情況怎麼”通訊器裏響起一個聲音。
他的情緒瞬間收斂,剛剛纔浮現在臉上的一絲柔和消失得一干
二淨,取而代之的卻是雙目中的剛毅和臉上的絕決。
金蠍,是生長在中東和北非地區的一種劇毒生物,卻也是他的代號。
他嘆了口氣,這麼多年沒有回國了,本以爲一切都已經忘卻了,但想不到一踏上這片土地,往事便歷歷在目。
“一直都在掌控中。”他捏了一下通訊器的按扭,說了一句話便又鬆開,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被人指揮的感覺,這也是爲什麼他後來會離開僱傭軍,寧可當一個獨立接單的殺手的原因。
他又將右下顎貼在槍身上,準備集中精神繼續盯着目標,卻陡然間瞳孔微縮,身後響起破空之音,他幾乎想都沒想,抱着狙擊步槍就地滾出數米遠,而後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
一根鋼製九節鞭瞬間便將他剛剛俯臥之處抽得火花四濺,一擊不中,那九節鞭如同活了一般,一個縱身又向他撲了過來。
他心中大駭,顧不得這把花重金買來的狙擊步槍,徑直將把槍扔了過去,那鋼鞭尖端的尖刺毫不留情地將槍身穿了個透,這一幕看得他大喫一驚,這鋼鞭要是抽在他身上,那還得了
不過幸好,那偷襲的青年男子似乎目標就是他手中的槍,此時看着他微微一笑,盡然將鋼鞭扔在了地上,歪了歪腦袋,打量着他道:“你,居然也是中國人”
金蠍微微眯眼,聲音嘶啞道:“我倒寧可不是。”
那青年男子輕嘆一聲:“做人啊,不能太忘本也許這個國家還有些制度不健全的地方,但她畢竟是你的祖母。你會喪心病狂到連母親都不認嗎”
金蠍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廢話少說”剛剛他已經悄然戴了鋼製拳刺,這是他用來近身格鬥的利器,靠着這副拳刺,他曾經在巴西擊敗了數位柔術高手。
金蠍一個縱躍,便撲了上去。那青年卻只淡淡一笑,輕輕側身,便躲過了他的雷霆一擊。
金蠍連擊數拳,都被眼前的青年輕而易舉地便躲了過去。
那隻穿一件緊身坎肩的青年一邊躲閃一邊笑着道:“你用的是軍隊裏常用的搏擊殺人術,可見你並沒有什麼武學底子,這點倒是可惜了。那麼估計你的槍法應該是很不錯的,否則也不會被分配來幹這麼重要的事情這裏距離老先生家足有兩千米吧能用這麼老的俄製svd德拉貢諾夫在兩千米外打中目標,這說明你已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狙擊手了。”
那青年說得輕輕鬆鬆,躲閃得更是駕輕就熟,這讓金蠍越打越心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世代相傳守護這個國度的神祕高手嗎
找了個機會,金蠍自己主動跳出戰圈,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青年又側了側腦袋,指了指自己身上隱隱露出的紋身:“獅頭、鹿角,虎眼、麋身,你猜不過估計你也沒讀兩天書,能猜得出纔怪。”
那青年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掃了金蠍一眼:“你的代號是金蠍”
金蠍身子猛地一震:“你你也是”
那青年失笑:“你們都太小看我們華夏的情報系統了,也許你們自己都不知道,從你踏上華夏國境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被盯上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原來的名字應該是叫嗯,我想想哦對,是叫金筱文”
金蠍愕然,眼中恐懼卻越來越深,如果這個青年說的是真的,那麼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應該都在華夏情報機關的監控之中,當然,除了那些長期潛伏的,比如說那個總喜歡戴一副京劇臉譜的傢伙。
那青年看着他,似乎有些失望:“唉,大半夜的把我弄來對付你,實在是打一隻蚊子嘛,幹嘛用我這種大炮嗯,不過爲了吳老爺子走一趟也算值得,畢竟這樣的國寶級老爺子,咱們華夏也不多了嗯,你是乖乖束手就擒呢,還是要我動手”
還未等他說完,金蠍毫不猶豫地轉身便躍向窗外。
這裏是十二樓的高度,那青年看到他的動作也嚇了一跳:“打不過就跳樓這也太”等他到了窗邊才發現,窗沿早就安置好了一根長索,直通地面。
嗯,計中計,籠中籠,間諜即將浮出水面,兄弟們都猜到了嗎這是今兒第四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