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同仇敵愾
    異國首都的郊外機場,一架價值6500萬美元的龐巴迪全球快車在轟鳴的引擎聲中騰入夜空。飛機進入平流層後,解開安全帶的淡妝女子輕輕拉着身邊少女的手問道:“小蠻,你確定他現在真的安然無恙嗎”

    一身樸素道袍的少女扎着髮髻,用一根溫潤的古玉簪固定着,聽到身邊女子的問話,她笑着將一粒晶瑩葡萄放進嘴裏,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您就放一百個心吧,不信的話,你問抗美叔叔”

    剛剛從一場艱辛談判中撤身的阮鈺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難道都是父親一手安排的”

    小道姑嘻嘻笑了笑,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將面前的果盤分出一半遞給坐在後排的身型巨大的鐵漢:“喫點葡萄”

    那身材如同人猿泰山般的傢伙憨厚地笑着搖頭,但卻仍舊接過果盤,放在了一旁那條體型同樣彪悍的高加索鬥犬的面前:“喫。”

    那大狗聞了聞盆中的葡萄,哼哧哼哧兩聲,便別過頭去不再理會拿自己消遣的道友。刑天自討了沒趣,也沒覺得不開心,將果盤又遞了回來:“你喫。”

    張小蠻也不客氣,接過來又拎了一粒送進自己的口中,含糊不清道:“其實我覺得當官挺好的,爲什麼抗美叔叔不讓他當官了他還答應過我,只要當了很大很大的官,就給我們造一座很大很大的觀,讓山上的人都搬進去住。”

    阮鈺失笑:“放心,他若是忘記了,瘋妞兒姐替他完成這個諾言。”

    張小蠻使勁點頭:“好好好,我前些天在天書裏看到過一座島,要是能找到,你就幫我買下來,好不好”

    阮鈺笑道:“行,要是人家不肯賣,我就幫租下來”

    張小蠻笑得兩隻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兒:“瘋妞兒姐當了媽媽,現在溫柔多了,以往你說不肯賣的話,後面一句一定是你會幫我搶過來。”

    一身職業裝的阮鈺苦笑着搖了搖頭:“都說歲月不饒人,轉眼的功夫,我、夭夭包括雲道,都不敢再那般年少輕狂嘍”

    紐約的那處空中別墅,不明所以的孩子們歡呼雀躍地進了家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看一份華爾街日報的男子,便興奮地撲了過去,點點歡呼着:“爺爺爺爺,我們晚上看媛媽媽的演唱會去了,媛媽媽今晚好美”

    孩子們被鄭鶯鶯帶去換衣服洗手了,失魂落魄的齊褒姒才走進客廳,艱難地看着沙發上的中年男子:“爸,雲道他”

    “嗯,你不要擔心,我自有安排”中年男子擡頭看了一眼這位享譽全球的明星兒媳,放下手中的報紙道,“放心吧,外面的那些消息暫且不用理會。”

    “爸”齊褒姒欲言又止,“我我想去陪着他”

    中年男子盯着齊褒姒看了片刻,而後微微嘆息一聲:“我會安排送你去米蘭。”

    齊褒姒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紅暈:“爸,他在米蘭嗎我現在就去。”

    中年男子笑着搖頭:“時候未到。”

    齊褒姒只是隱隱聽阮鈺提過眼前的長輩曾經在戰場上殺伐果敢,初次見面時也只覺得長輩身上隱隱有股子不說出的肅殺之意,再加上畢竟是李雲道的父親,尊重之餘又多了一絲敬畏,聽他說“時候未到”,便不好再強求。

    幸好洗了手換了居家服的兩個孩子再次撲了過來,纏着中年男子講故事。

    “爺爺爺爺,我要聽上次你講的那個在邊境打壞人的故事”點點趴在中年男子的腿上,撒着嬌。

    鳳駒乖巧地坐在中年男子的另一側,拿起桌上一本畫冊,小大人兒一般地自己看了起來,卻不料被身邊的爺爺也抱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來,今天爺爺繼續講當年在俄國工作時的故事,好不好”面對血脈相連的兩個孩子,鐵打的男子聲音也會忍不住輕柔起來。

    故事還沒有講完時,門鎖咔噠一聲響,一身職業西裝的女子踩着大理石地面走了進來。正聽故事聽得入神的兩個孩子一看到女子,便噌地從中年男子的腿上跳了下來,飛撲迎接許久未見的母親。

    “媽媽媽媽,爺爺正跟我們講當年在俄國打壞人的故事呢爺爺好厲害的”點點摟着阮鈺的脖子迫不及待地用英語彙報道,“晚上我們還去看了媛媽媽的演唱會,好

    多人哩”

    阮鈺皺了皺眉:“以後在家裏不許說英語,要說中文”

    點點委屈地崛起了小嘴,一旁的中年男子和藹笑道:“孩子們也是太久沒有見到你了,有些興奮,本能地就用英語了”

    “鳳駒,你帶妹妹去書房玩,媽媽和媛媽媽還有爺爺有重要事情要談。”阮鈺在鳳駒臉頰上親了親,又拍拍懂事的小傢伙的腦袋吩咐道。

    等孩子們走了,阮鈺等不及回房換衣服,在齊褒姒身邊坐了下來,看着中年男子道:“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齊褒姒緊緊抓着阮鈺的手,一臉緊張的望向沙發上的中年男子。

    “你們啊,都太緊張了”中年男子緩緩起身,“過剛者易折,擅柔者不敗雲道的成長,還需要太多歷練,溫室裏的花朵才需要次次靠他人救場,但終有一天,他需要獨自面對那些錯綜複雜的情況。你們關心則亂不要去相信外面的任何傳聞,他接下來的路,我自有安排”

    “父親,您考慮過他的感受嗎”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阮鈺終於問出了憋了許久的話。

    中年男子停下走向十字圓廳的腳步,喃喃道:“想做成事情,不能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感受上,專注地就事論事便好我說過的,欲戴皇冠,必受其重。過程必然是艱辛的,結果,卻也不得一定是美好的”

    阮鈺有些生氣:“父親,您總是這般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在襁褓中交給大喇嘛噶瑪拔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終於鼓起勇氣的齊褒姒也同仇敵愾地看向這位傳說中的長輩,雖然底氣稍稍不足,但也一樣地義憤填膺。

    中年男子卻不生氣,回頭讚賞地看了她們一眼:“他有你們這樣的人生伴侶,是他的福氣哦,去大雪山的丫頭也快回來了吧,你們也加把油,算算日子,夭丫頭肚子裏的小傢伙離預產期也不遠了。”

    一句話便說得齊褒姒偃旗息鼓,怯生生地低頭望向自己依舊沒有絲毫動靜的小腹,不敢再直視那中年男子的雙目。

    阮鈺則被說得一愣:“夭夭姐又有了”

    齊褒姒小聲提醒道:“雲道去年暑期不是去了趟軍營嘛”

    阮鈺哭笑不得:“這也太”不過她馬上聯想到了什麼,順口便變了,“這也太偏心了,等回頭見了他,要好好讓他補償我們。”

    中年男子不再理會兩位兒媳的竊竊私語,穿過十字圓廳,來到一側的陽臺上,窗外小雪天氣中依舊燈光輝煌的紐約夜景看得讓人心曠神怡。

    “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可就是有人總想着要破壞它啊小子哎,慢慢地,我們這一代人終究是要退出歷史舞臺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最終還是要靠你們這一代人瞭如今多經歷些風雨、喫些苦頭並不是壞事,要以這天下爲棋盤、以天下人爲棋子,當好這個跟聖教博弈的棋手,又何止是一個難字就可以形容的”

    紐約飄着小雪時,數千裏外的西湖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氣象臺已經發出了橙色暴雪預警,這對處在長江以南的江南水鄉城市來說,是極爲罕見的一幕。

    路上的汽車小心翼翼地打着雙閃燈,行人的雨傘卻怎麼都擋不住隨寒風而至的雪花,調皮的學生衝進雪地裏,在光滑的積雪草地上踩出一串深邃的腳印。

    外面的天氣冷得人發抖,酒店房間裏的氣氛同樣冷得讓古可人的幾位助理心中發顫。

    古大小姐已經摔碎了整個房間裏所有能摔的東西,卻似乎依舊不解氣,如果是旁的什麼事情,他們也許還能勸一勸,但是從京城傳過來的消息關係到那位的,而且還是那樣令親者痛愁者快的消息,就連那位在古家待了大半輩子白頭蒼蒼的老管家也不住地感慨搖頭如今這世道,難道當真是好人不長壽嗎

    大小姐已經在窗邊抱肩站了好久,玻璃上倒映着那張滿是淚痕的俏臉老管家依稀記得,懂事後,大小姐便從不曾流過眼淚,哪怕面臨再多的艱難險阻,大小姐都咬着牙撐了過去,她還曾經開玩笑說,眼淚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解決不了問題,只是徒增幾份可憐罷了,那時候他就想跟大小姐說,不是不流淚,只是很多事情還未到傷心處,古家一家爲國戰死沙場時, 老管家自己便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若不是想着還要將小小姐照顧長大,他便也隨着主子們去陰曹地府再立功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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