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 你在撒謊
    距離廢棄的造紙廠不足百米的地方,是一處同樣廢棄的水泥廠,水泥廠有一座煙囪,恰好可以俯瞰整座廢棄的工業坊。此時通向煙囪頂的鐵梯上,蹲着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人,百無聊賴地用牙籤剔着牙四下張望,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身後的白衣男子道:“這地兒風水不錯啊,東海上紫氣東來,生財的好地方,怎麼會破敗成這副樣子”

    站在鐵梯平臺欄杆門窗的白衣男子眯眼眺望着遠處,嘆息一聲道:“眼界太低、眼光不夠長遠的結果,當年只看着能產生多少gdp,不管不顧地排污,如今卻是留下了這一大片需要長久治理才能恢復的毒地。我曾經讓人化驗過這裏土壤,如果是讓大自然自動降解,這片被污染的土地需要起碼上千年才能恢復正常,那還是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基礎上纔行。如果要人爲治理,怕是當年產生的那些gdp都不夠填這個洞”

    龍五自幼便跟着青衫老人在魔都小街上生活,一天不過最多隻能賣出十碗麪,聽得李雲道報出那個令他差點一頭栽下去的數字,瞠目結舌地看着自己的大師侄:“這這他孃的不是造孽嗎得不償失啊多好的一塊風水寶地啊”

    李雲道點了點頭:“嗯,我最近聽說國外有一種新的土壤降解技術,只需要十年就能將這塊地完全整治好,已經派人去打聽了,但願會有個不錯的結果。”

    龍五嘖嘖說道:“那怕是也要花不少錢吧誒,我說雲道啊,你究竟有多少錢你原本不是公務員嗎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可不能是那種途徑弄來的錢吧”

    李雲道回頭看了小師叔一眼,笑着問道:“哪種途徑”

    龍五轉頭看着他,說道:“就是那種那種不好的途徑”

    李雲道笑了起來:“哪種不好的途徑”

    龍五羞怒得站起身來:“明知道我沒讀幾天書,還偏生要問這些晦澀的問題我就明說了,就是那些灰色啥的收入之類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龍五這才放心點頭:“那便很好,很好”

    李雲道又看向遠處的那造紙廠的廠房,說道:“師祖說讓您跟着我多唸書”

    龍五頓時苦着臉唉聲嘆氣道:“唸書啊,我早上唸了啊”

    李雲道搖頭道:“看不穿衣服的漫畫也能叫唸書”

    龍五頓時漲紅着臉:“喂,我是你小師叔,好不好”

    李雲道嘆息道:“看來我要好好跟木蘭聊聊天了,若是讓他這麼帶着你廝混下去,哪天師祖回來檢查課業,怕是要用那桃枝打斷你我的腿”

    龍五聞言,撇撇嘴道:“他會打,我難道不會跑”

    李雲道回頭怒目相向:“你跑得了,我怎麼辦”

    龍五撓頭,爲難道:“成成成,明兒起,我每天學半個鐘頭你給我的書”

    李雲道嘆息一聲道:“唸書貴在用心啊這樣吧,你若是能把那些字都認全了,我給你一本比今天早上木蘭給你的那冊更精彩的。嗯,就這樣,你每認得百字,便給你一冊”

    龍五頓時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李雲道點頭笑道:“往後還有更精彩的。”

    龍五猛擦口水:“那一言爲定”

    李雲道苦笑搖頭,若是京城那些大佬知道這傢伙將來會接過某位青衫老頭的衣鉢守護這座大好河山,怕是都要急得跳腳拼命了

    “咦,又來了一個”龍五眼力比李雲道好,指向遠處的那造紙廠道,“這是你等的那條大魚嗎”

    李雲道微微一笑:“不大不小,不過是一條很關鍵的魚”

    銀色的廣本雅閣停在遠離造紙廠的地方,西裝革履的男子從車上走下來,緩緩走向靜謐的廢棄廠區。

    看到路邊停着的蘭博基尼,他微微皺了皺眉,但也很快釋然,穿過那門牌在風中搖曳的小門,走向那處廠房。

    他突然想起,好像是在三、四年前,他跟着梁實康和班子成員一起來過這裏,當時的主題是解決這塊被化工污染的大難題,但結果還是不了了之,他很清楚,市裏面永遠拿不出這麼多錢,就算有也不想拿,畢竟雖然功在社稷卻與自己的政績無關,這樣的事情,多數想着的,都是留給下一任吧。

    原本那個年輕人似乎對這塊土地也很重視,上任後的第一個月,就帶人來過這裏,只是還沒等提出解決方案,便傳來了那人在異國他鄉逝世的消息。

    對於那人逝世的消息,他的心裏總有種莫名的痛快,他知道,這一種喫不到葡萄的酸楚心態,但他還是很享受

    收到消息後的那種快感。如今,他雖然已經在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了,那些曾經溜鬚拍馬的人也都躲得遠遠的,但在背後掌控着很多事情,讓他仍舊有種大權在掌的感受。

    廠房門口,兩個壯實的男子在抽菸,聽到腳步聲,警覺地看過去:“誰”等看清來人的容貌,便頓時神情恭敬,“您來了”

    他點點頭,走進了廠房,便遠遠看到被綁在水泥柱旁的一男一女。

    看到這一幕,他的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一股快意從心中蕩過原來,他們也有今日

    尤寶權快步迎了上來:“您來了”

    他點點頭:“辛苦了”

    尤寶權連忙恭敬欠身:“哪裏的話,都是應該的”

    他笑了笑,老尤這句話他愛聽,都是應該的的確都是應該的,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老尤前些年爲了錢沒少奔波卻也混得始終一般,如今上了這條船,這才一日千里。

    所以,的確都是應該的。

    爲了錢。

    他徑自走到冉雨的面前,此時老尤已經讓人將冉雨和賈牧的眼睛都遮了起來,似乎是不想讓他們看到來者是誰。

    他卻揮揮手:“把眼罩和嘴裏的東西都拿掉,畢竟也是老同事了”

    遮擋物取掉了,冉雨和賈牧不約而同地活動着發麻的舌頭和下巴,目光卻也同時落在他的臉上,之後便也幾乎是同時張大了嘴巴。

    不可思議

    的確不可思議,因爲這個人他們倆都很熟悉,他們做夢也都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他。

    “怎麼,覺得很喫驚”他坐在老尤送來的一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掏出一根菸,習慣性地點上。

    不過,跟以往不同的是,之前是抽二十塊一盒的利羣,如今是抽兩百一盒的黃金葉。

    冉雨的下巴有些哆嗦,畢竟,相較賈牧而言,她是在工作中跟他接觸得更多一些,以往他對自己的印象就是勤勤懇懇,面對個性張揚且脾氣苦怪的梁實康,總是唯唯諾諾地做着份內的事情,然後便是寫得一手好材料,爲人倒也算是謙和,如今看到他出現在這裏,再聯想此時自己的處境,於是那懸而未決的案子似乎也就有了指向了。

    賈牧想的卻是另外一層事情,既然眼罩都拿掉了,那怕是不想再留活口了吧看向悠閒自得的那人時,賈牧苦笑一聲說道:“給我也來一根。”

    不是商量,也不是懇求的語氣,就彷彿兩人是面對面坐着喝茶的老友一般,給我也來一根。

    尤寶權正欲出聲呵斥,卻被那人用眼神阻止。他抽出一根菸放進賈牧的嘴裏,幫他點燃,而後便蹲在賈牧的面前,眯眼抽菸。

    “爲什麼”說話的是冉雨,她知道,眼前這人其實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畢竟,在這個年紀,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一位,雖然後來因爲梁實康溺亡而被外放到了某個事業單位,但只要肯埋頭幾年,並非沒有機會。所以之前聽說他辭職下海的消息後,她還甚是惋惜了一番,只是卻沒有料到,再次見面,竟是在這般的情形之下。

    他沒看問出問題的冉雨,而是擡頭看向廠房上空斑駁的天花板,吐出一團煙霧道:“就是想換種活法。”

    冉雨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道:“就現在這種活法”

    他抽着煙,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而後過了片刻,才聽得他說道:“之前當別人的狗,想罵便罵,想打便打,我那時候就在想,什麼時候等我坐上了他的位置,我一定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而後來,我知道,我這輩子恐怕是坐不上那個位置了。所以我就想另闢蹊徑,嗯,雖然還是給別人當狗,但是起碼人家把我把寵物,而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畜生。”

    賈牧吧嗒吧嗒地眯眼抽菸,一直在聽着,此時也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梁溺海身亡,跟你有關係”

    他笑了笑:“我看着他上碼頭的,我也看着他被人弄死,我也看着他落進了水裏,那天,我的心情特別好”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原本文質彬彬的樣貌,瞬間變得兇殘起來。將菸頭在手邊的地上摁滅,他看了一眼冉雨,說道:“程佳傑被誰帶走的別跟我來虛的,有些事情,你要相信,我瞭解得比你還清楚”

    冉雨不動聲色地將剛剛的話又複述了一遍,那人只是安靜的聽着,直到最後,一直都沉默着。

    “你在撒謊”他平靜地看着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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