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八百九十章 熊貓血的女子
    採玉道上的驚鴻一瞥,那一刻山風凌冽,芨芨草枯黃,前二十餘年都過着黑白兩色生活的李雲道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色彩斑斕了起來。在姑蘇再度相遇,李雲道依舊仰視着一笑傾城的女子,第一件襯衣,第一套西服,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理髮,第一次搭飛機,第一次赴京城……往事一幕一幕從李雲道腦中飛快閃過……那天,本該穿上婚紗的她說,李雲道,要不你帶我私奔吧。渾身上下加起來湊不齊幾千塊的李大刁民不是不敢,卻是不願錦衣玉食的她跟着自己吃盡苦頭。所有的苦都該自己來承擔,只要她能幸福。

    “大哥,你是什麼血型?”李雲道猛地擡頭問蔡賢豪。

    “家裏只有我媽是熊貓血,可是她老人家去德國外事訪問……”蔡賢豪此時亦一臉焦急。

    一旁的王、蔡兩家人都開始掏出手機,運用各種人脈關係調運適合蔡桃夭的血漿。

    “用我的吧,我是rh陰性血。”

    一個清脆的聲音,吸引了產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女子裹着價值不菲的愛馬仕絲巾,寬大的墨鏡遮去了大半張臉,此時摘下眼鏡,所有人震驚在當場。

    “齊……齊……齊褒姒?”方圓捂着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絕色容顏的女子緩緩走到李雲道的面前,嫣然一笑:“有一個熊貓血的老婆,就已經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啦啊……”

    其他人沒聽出話中的言外之意,但李雲道卻聽懂了。

    他凝視眼前的女子,三秒後當機立斷:“謝謝!”

    齊褒姒輕捋秀髮:“待會兒再謝了不遲。”

    所有人目送這個在世界舞臺上擁有無數粉絲的超級大明星緩緩走向產房,剛剛的小護士迎了出來:“有沒有病史?”

    齊褒姒輕笑搖頭:“這是美國最權威的醫療機構三天前剛剛做的體檢報告,你拿去給醫生看,他一看便知。”

    走進產房前,她回過頭,目光穿過人羣,落在那始終凝視自己的男子身上:“你能一直看着我,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幸福!”

    產房前的蔡家人大多數內心複雜,蔡賢豪湊過來,表情明顯輕鬆了不少:“你小子可以啊,我妹妹加上瘋妞兒還不夠,還拉上一個齊褒姒,這是全天下男人的夢中情人,你這回總算是得罪全世界了。”

    王小北也湊了過來,小聲道:“咋回事?她怎麼來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李雲道搖了搖頭,望向產房的方向:“只要三人都平平安安出來,讓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王小北道:“她進去很支撐一陣子,全北京的熊貓血待會兒起碼有八成會送到這裏來,放心好了。”

    李雲道長長地吁了口氣,但口中的石頭仍未落地,依舊只能忐忑地靠牆蹲在產房前。

    等待,尤其是站在死神面前的等待,是最爲折磨神經的。李雲道感覺又回到了下山伊始孤立無援的境地,畢竟,在死神的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哪怕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視爲仙宮朱蕊的女子。還有她腹中素未謀面的孩子,那是他的血脈,是王家如今唯一的嫡親血脈……

    秒針滴答滴答,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產房內還沒有任何動靜,王蔡兩家動用各種資源調來的珍稀血漿也源源不斷地送入產房。王小北也蹲到李雲道的面前,小聲道:“我在產房門口等黃裳出來那會兒,比你還着急。”

    李雲道苦笑:“那能一樣嗎?咱家大菩薩幹啥都是大陣仗,連生個娃也要驚動整座北京城了。”

    話剛落音,方如山和顧炎然聯袂而至。

    方如山如今已經是京城實打實的副書記,但在王抗日的面前,這位京城排名第三的實權人物沒有絲毫的架子,上來便關切問道:“怎麼樣了?”

    王抗日面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還有比桃夭生孩子更重要的事情?”

    方如山連忙陪笑:“這不正好碰上今天下午京石高速上的大車禍嘛,老仇和老盛都在前方指揮救援,我這個管大後方的不也得做好後勤保障嘛!”

    顧炎然適時地湊上來道:“大姐,你不知道,今天高速上……”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王援朝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外人怎麼樣我管不着,我只要我侄媳婦兒活蹦亂跳地

    走出這個產房,我侄孫能健健康康地帶回家給老爺子磕幾個響頭!”

    好在老王家的兩位女婿早就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方如山和顧炎然兩人相視苦笑,自家媳婦兒的脾氣從他們走進王家大門的那一刻起便心知肚明,旁的什麼都好說話,唯獨跟老王家的血脈抽上關係,再如何見過大陣仗的王家姐妹也都不會淡定。

    蔡家除了蔡賢豪外,還有兩位難得平日裏與蔡桃夭相處甚歡的長輩,但在蔡家都不算在權力核心當中。兩位五十開外半退休狀態的長輩跟方如山和顧炎然也都是舊識,對王家兩位女婿的“氣管炎”狀態早就見怪不怪,相反倒隱隱有些羨慕王家人之間特有的真誠——在京城衆多家族中,禍起蕭牆的也大有人在,更不用說人心隔肚皮地相互挖坑,像王家人這般真誠團結的,在紅色家族中也並不多見。

    過了許久,手術室中一聲清亮的孩童嚎哭聲驚醒了衆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心頭一緊,很快,門口“手術中”的警示燈終於熄滅,一羣驚出一頭冷汗的醫生挨個兒噓出一口氣,看着好不容易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母子二人,醫生們擦着腦門上的一頭冷汗。身在這座特殊的醫院中,自然知曉眼前這女子的身份有多麼特殊,剛剛手術前他們接到了數個電話,分別來自前身爲總參謀部的聯合參謀部和國務院辦公廳,大體意思只有一個:救不了人提頭來見。難怪一幫醫術算得精湛超羣的醫生嚇得一個個面如土色。

    “請問哪位是產婦家屬?”醫生一邊解開口罩一邊問道。

    李雲道飛快起身迎了上去,衆人也圍了過來。

    “醫生,怎麼樣了?我聽到孩子的哭聲了!”李雲道急問道。

    “你是……”

    “我是蔡桃夭的丈夫。”

    “哦哦,恭喜恭喜,有驚無險,母子平安!剛剛經歷過手術,產婦暫時需要在深度加護病房裏觀察一段時間,等她醒了,護士會通知你們去探望。小傢伙是個帶把兒的,健康得很,七斤六兩!”

    醫生的描述讓衆人紛紛鬆了口氣,李雲道卻問道:“我能進去看看他們嗎?”

    醫生猶豫了一下,才道:“本來你就是可以進去的,但……唉,跟我來吧。”

    李雲道跟着醫生通過電動移門,很快便來到手術室前,隔着玻璃,李雲道看到口鼻中插着各種管線儀器的蔡家女子,臉色有些慘白,但眼角的笑意卻是難以言表的欣慰——哪怕在此時此刻,她都顯得那般不沾人間煙火。

    最終,李雲道的視線落在離她不遠處的透明小箱中,一個如此稚嫩的生命,彷彿像另一個自己躺在那裏,自己的血液流淌在那個新鮮的小生命體中,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命的延續感從心底涌了上來,這一瞬間,彷彿之前喫的所有苦頭和經歷的所有生死危機都是值得的。繁衍在人類世界中的確扮演着舉足輕重的角色。

    “那是我家鳳駒啊……”李雲道喃喃地望着那個尚未睜開眼睛的小生命,他是距離自己那麼遠,卻也那麼近,他是那麼陌生,卻又是那麼地熟悉。

    年長的醫生拍了拍李雲道的肩膀:“小夥子,你得好好感謝齊小姐,如果不是齊小姐,此刻的局面就很難說了。”

    vip病房中,護士協助齊褒姒慢慢地躺了下來:“齊小姐,你剛剛抽了太多血,都暈了過去,醫生建議您一定要臥牀休息兩天……”小護士本就是齊褒姒的粉絲,今天見自己的偶像竟然願意如今捨身爲人,心中的崇拜之意更是如同濤濤江水。

    齊褒姒強忍着那股眩暈和噁心,勉力開口問道:“手術怎麼樣了?”

    小護士嘰嘰喳喳道:“幸虧您在,及時給產婦輸了血,否則就算等到其他血庫的血袋調來,很可能已經晚了。現在他們母子平安,對了齊小姐,產婦蔡小姐是您的朋友嗎?”

    “朋友?”齊褒姒愣了愣,隨後微微一笑,“不算吧。”

    “那您真是太偉大了,居然願意爲一個陌生人犧牲這麼大。”

    “也不算陌生人吧……”齊褒姒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與蔡桃夭之間的關係,她也不知道爲何得知蔡桃夭臨盆,她便鬼使神差地到了醫院,或許就只是想遠遠地看他一眼吧。想到那個願意爲了自己在冰天雪地裏跳樓的男子,齊大禍水嫣然一笑。

    “齊齊,你……你笑起來真好看!”小護士也忍不住犯花癡了。

    “好看嗎?”齊大禍水笑着問道,“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今天的那位蔡小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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