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九百零二章 鶯姐的二指禪
    開始登機了,她扶了扶眼鏡,起身的時候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今晚的目標,那中國姑娘似乎一直在打電話,時而微笑着開心得像個孩子,時而眉頭緊蹙嚴肅得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皇。實話,的的確確是個漂亮得讓人嫉妒的姑娘呢!她笑了笑,脣角上揚,這世上一切有關美麗的東西不都是用來毀壞的嗎?想到這裏,她心情大好,整個人看上去也似乎籠罩在燦爛的喜悅當中——今晚或許又有傑作誕生,這難道不值得令人喜悅嗎?

    “鶯姐,稍微休息一會兒,今天折騰得不輕啊!”阮鈺輕輕將腦袋擱在頭等艙座椅的靠枕上,全身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坐在她身邊的鄭鶯鶯笑了笑:“阮姐你先眯一會兒,我每天睡上兩個鐘頭就足夠了。”

    這兩年相處下來,阮鈺對鄭鶯鶯的生活習慣也有了大致的瞭解,鄭鶯鶯一生習武,生物鐘很準,每天凌晨兩睡,四起,睡眠時間大概在兩個鐘頭左右,其餘的休息全靠閒暇時的打坐入定。平時阮鈺在公司處理日常事務或開會時,鄭鶯鶯便會進入日常的打坐入定狀態,據鄭鶯鶯自己所,打坐對於她來,恢復精神和體力的作用比正常睡眠來得更爲高效。

    武人的世界,阮鈺不懂,就如同紛繁複雜的金融世界讓普通人望而生畏一般。阮鈺讓空姐拿來一條毛毯,戴上眼罩和耳機,放平座椅開始爲倒時差做準備。

    飛機轟然衝入深藍色幕布般的夜空,繁星如織,誰也沒有注意,與阮鈺隔着一個走道的座位上,仔細閱讀着一份《紐約時報》的亞裔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美聯航金髮碧眼的空姐路過時,她擡頭友好微笑:“請問,麻煩來杯威士忌?”

    空姐將威士忌拿過來的時候,她隨口問道:“飛機什麼時候能到北京?”

    空姐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彎腰禮貌地聲道:“姐,大約還要飛行十三個時。”

    她笑了笑,謝過空姐,拿着威士忌的杯子悠閒獨飲:十三個時,還可以幹很多很多的事情啊!

    萬米高空,機艙裏終於安靜了下來,燈光也暗了。她四下望了望,頭等艙內絕大多數乘客都進入了夢鄉,包括目標人物。

    她不着急,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着,如同匍匐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只要捕食的那電光閃爍間,一擊致命。但是在那之間,她可以悠閒而自在地等待着。

    又過了一個時,目標人物終於動了動,起身摘下眼罩,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緩緩起身。

    她的嘴角微微扯了扯,自言自語道:“有兒早啊……”不過似乎時間的早與晚,對她產生不了太大的干擾,在目標走進洗手間的同時,她也解開安全鎖釦,緩緩起身。

    不知爲何,那一直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老嫗竟與她同時起身。

    老嫗衝她笑了笑:“您先請。”

    她笑着頭:“謝謝。”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洗手間門口,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正欲回頭,背部猛然巨力襲來,她一個踉蹌,撞開洗手間的門撲了進去。

    這一切,似乎跟她原先料想的要相差很多,剛剛明明看到目標推門進了洗手間,可是爲何此刻洗手間內只有她與那年邁的老嫗呢?

    她終於發現,那老嫗笑得不同尋常,剛剛在背後將她一把推入洗手間的,似乎也是這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老婦人。

    “你……你想幹什麼?”她驚恐地望着老嫗,既然任務還沒有完成,她便不成暴露身份。

    那老嫗呵呵笑了笑,道:“姑娘,不是我們中國人吧?”

    老嫗的是中文,她只能勉強聽懂。

    她道:“不是中國人,日裔美國人。”只是,她的是日文,老嫗也聽不懂,她又換成英文了一次,老婦人似乎仍舊似懂非懂。

    她終於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地道:“爲什麼我看着你,越看越像那個該死的老修女呢?”也許是因爲老嫗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縱橫交錯,讓她想起了幼時經常將她關進地窖一關便是三天三夜的老怪物,她彷彿又看了在烈火中嚎叫呼救的面孔,這讓她有種莫名的興奮。

    老嫗似乎學着她的口氣,輕輕嘆了口氣,道:“年紀輕輕,奈何爲賊哪!”

    她不願意再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微冽,疾速從袖中抽出一根極細的金屬絲狀物,雙端在雙手一繞,而後將整段金屬絲套向

    老嫗的頸部。這是她的必殺技,百試不爽,死在這根金屬絲下的亡魂也有上百也有大幾十了。這是一根極細的金屬絲,合金成份,很難拉斷,一般情況之下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目標被勒死,二是目標的氣管直接被細絲割斷,但終歸結果是她幹掉了目標。

    她覺得,今天的結果應該也不會超出正常的範疇。

    可是,當她出手的那一刻,那老嫗平靜得如同一汪湖水的眼神讓她有種心中發怵的錯覺。但她不會停車,就如同她將汽油澆在孤兒院的各個角落時那樣,表情堅定,眼神卻出奇地柔和——你們不是喜歡上帝嗎?那我就送你們去見他。

    老嫗的頸間皮膚有些發黃地聳拉着,似乎早就已經失去了彈性,這讓她覺得解決眼前的麻煩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可是就在金屬絲快要攏上那老嫗的頸部時,她聽到那老嫗輕輕嘆息了一聲。

    老嫗了兩個字:何苦?

    何苦什麼?老嫗沒,反正她也聽不懂,但她猛然間瞳孔收縮,因爲那老嫗的突然伸出手指,那是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奇怪是那老嫗的食指和中指併攏着居然長度精確地一致,指尖覆蓋着厚厚的老繭。

    指尖的目標位置是她的雙眉之間,她心中冷笑,兩根指頭就想反抗?

    天方夜譚!

    不過,今晚,在她看來是天方夜譚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她的雙手還沒有來得及像往常一般驟然發力,那指尖覆着一層老繭的雙指就已經來到了她的眉心間。

    不知爲何,她想起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孤兒院的那場大火,將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吞噬一空,她抱着雙膝坐在經常坐着曬太陽的草地上,唱着老修女教的靈歌,聽着那些淒厲的慘叫。

    那天,她心情很好,應該是她從出生以後,最開心的一天了。

    從那天起,她便知道,原來奪去生命時的那種快感,纔是人間最至上的。

    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是在那雙指觸碰到眉心時,她心裏猛地一抖,眼前一黑,手中的金屬絲便無力地鬆開了。

    那具身體靠着牆壁緩緩滑了下來,她的雙目依舊睜開着,空洞地望着前方,毫無焦。

    老嫗望了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年紀輕輕地,做什麼不好……唉,日本人……日本人……”

    老嫗似乎對日本人沒有太多的好感,將她手中的金屬絲收入袋中,這才轉身推開洗手間的門,門口站着一個人,老嫗先是渾身緊繃,蓄勢待發,而過瞬間卸去所有氣勢,微笑着道:“阮姐!”

    “鶯姐,怎麼樣了?”阮鈺伸長了脖子,想探進來看一眼,當看下軟癱在地上的女子時,微微愣了愣道,“死了?”

    鄭鶯鶯搖頭道:“死倒是沒死,但跟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她喫我一記二指禪,腦神經盡數萎縮,以後跟活死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她是個職業殺手,所以阮姐不用多費心。”

    阮鈺擠了進來,原本就不算寬敞的頭等艙洗手間頓時狹窄了起來。她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那女殺手的口袋,翻出一本護照,照本赫然是一個金髮碧眼歐美女性,顯然這套名貴的職業裝並不屬於這個被鄭鶯鶯一招成植物人的女殺手。

    阮鈺收好護照,搖了搖頭道:“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不然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她的手中。”

    “阮姐,這一次對方是花了大本錢了,我看在暫時你還是別回美國了。”鄭鶯鶯勸道。

    阮鈺了頭:“國內的佈局正好也到了要花些時間和精力的時候了,也能多留些時間陪陪那個大傻瓜。”

    鄭鶯鶯的面部線條終於柔和了起來:“三師叔啊……蔡姐那邊有了鳳駒師弟,阮姐你也要多花時間和心思了。”

    阮鈺頓時有些頭疼,問道:“鶯姐,有沒有什麼藥方子之類的?在香港的時候,我天天拉着那個大傻瓜……可是也沒見有動靜啊!”阮鈺有些臉紅,但事實上,李雲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否則鳳駒從何而來?如果要有問題,那就是自己了。阮鈺一時間有些信心不足。

    鄭鶯鶯笑着道:“孩子的事情,都是要看緣份的。阮姐也無需太過於擔心,你和三師叔畢竟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阮鈺卻飛快搖頭:“時間緊迫啊,萬一被別人再搶在前頭……”

    鄭鶯鶯似乎也對這個話題有些頭疼:唉,到處留風流債的三師叔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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