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身影從自己的辦公室門前經過,楚紅歌愣了一下:這不是剛剛在樓下找章徐鶴的那個年輕人嗎?他來這裏幹嘛?突然,她有些頭皮發麻,不會真的是那位吧?她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去蹚這趟渾水,只能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靜靜聽着那邊的動靜。
還沒來得及說“進來”,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陶支隊長惱羞成怒,抄起桌上的一方飛馬雕塑便朝門口扔了過去:“給老子滾出去重新敲門!”
推門的人反應很快,見有東西扔過來,微微貓了貓身子,那陶瓷飛馬貼着發尖飛了過去,落在走廊的地面磚上,一聲脆響,摔得粉碎。
不得主人有請便推門而入的青年微微冷笑,靠在門框上眯眼打量着陶德慶:“陶大支隊長好大的威風!”
怎麼是他?陶德慶和章徐鶴不約而同地一愣。
章徐鶴心中暗道奇怪,這不就是剛剛在犬舍那邊跟自己探討警犬訓練方式的“新訓導員”嗎?他怎麼來支隊長辦公室了?而且聽口氣,怎麼一丁點尊重的意思都沒有?章徐鶴不傻,他立刻知道,眼前這個雙臂抱胸靠在門上冷笑的青年,肯定不是什麼警犬訓導員。
陶德慶也傻眼了,他萬萬沒想到進來的會是這位小祖宗,不過他也是官場老油條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哎喲,是李副局長啊!什麼風把你給吹到我們警犬支隊來了?領導來視察,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抱歉抱歉,剛剛我以爲是下面那些沒用的傢伙,這幾天我們正在整頓內務,傷腦筋啊,新來的九零後的警員不好管啊,所以有些上火,領導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來來來,進來坐,楚主任,給李副局長泡杯茶!”
李雲道心中冷笑,陶德慶將“副”字特意加了重音,似乎在提配他現在還不是市局一把手,只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代理局長。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雲道也臉色一變,笑了起來:“陶支隊言重了,我就是來找人的,也談不上什麼視察,不過陶支隊長麾下果真是人才濟濟啊,連清潔工都是北京大學畢業的碩士研究生,唉,還真是讓人羨慕啊,市局辦公室,包括主任和副主任在內,也找不出一個這麼高的文憑。”
陶德慶一邊引李雲道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給李雲道泡茶:“李局說笑了,還不都是你的兵嘛!小章的確很不錯,年輕人嘛,就是要多喫喫苦,多鍛鍊鍛鍊,玉不琢不成器嘛。你看小章進我們警犬支隊這幾年,成熟得就很快嘛,尤其是爲人處事接人待物方面,很多同志都給予了高度評價!”
李雲道看了章徐鶴一眼,微微一笑,目光又重新落在陶德慶的身上:“陶支隊長,李某人今天是向你要人來了!”
“要人?”陶德慶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我們都是局領導的兵,李局你就點將吧,想要誰,分分鐘我就辦手續!”陶德慶很聰明,他已經算到李雲道今天來警犬支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很顯然是衝着章徐鶴這個北大高材生來的,公安是紀律部隊,人員變動向來是是上面說了算,李雲道來跟自己打聲招呼,還算是給足了面子,否
則以李雲道幹掉婁大鵬的雷霆手段,自己估計也他手裏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李雲道笑了起來,陶德慶的精明出乎他的意料,看來這位警犬支隊的陶支隊長還不想跟自己鬧僵,一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的好態度:“姚立姚主任請了長病假,市局辦公室那邊我缺一個得力的幫手,所以我跟局裏的幾位老同志商量研究了一下,想調你們警犬支隊的章徐鶴同志到辦公室,一來發揮他的特長,二來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陶德慶愣了一下,如果章徐鶴進了辦公室,看目前的架勢,也就是意味着,章徐鶴將有可能成爲一人之下的局長大祕,那麼以自己這五年多對章徐鶴的打壓和折磨,萬一逮到機會,自己豈不是會被反咬一大口?他有些後悔剛剛沒了解清楚情況就直接表了態,但眼下的形勢,他不放人似乎也不行了:“這……嗯……這個……還是要聽聽章徐鶴同志本人的意見!”陶德慶也知道自己是在做無謂的掙扎,任誰在警犬支隊被自己折騰五六年,現在放着一個大好的機會離開,誰都會第一時間歡欣鼓舞地去市局報到,他已經做好了簽字放人的準備。
章徐鶴見兩人都將目光轉向自己,先是苦笑一番,而後才道:“李局長,謝謝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暫時還不能離開警犬支隊。”
“什麼?”原本頹喪的陶德慶彷彿聽到了天大的喜訊一般,強忍了許久才忍住笑意,裝作詫異地問道,“小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李副局長如此看中你,你難道不要好好地考慮考慮嗎?”
李雲道也有些詫異,從進警犬支隊大門到剛剛,他目睹了章徐鶴的境況,一個北大高材生落魄至此,應該無比渴望能夠逃離這裏纔對,自己給他一個翻身的機會,卻被他毅然地拒絕了,這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章徐鶴同志,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行政級別什麼的,都好說!”李雲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人材嘛,就應該不拘一格地提拔上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