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被全世界拋棄的章徐鶴
    嚴東閣從政二十八年,又怎麼會看不出李雲道的小技倆,微微一笑:“服從就好。是這樣的,我還來得及跟費清書記那邊溝通,也是想先徵求一下你本人的意見,畢竟你是從江南省直接調來掛職的,按理說,兩年掛職期滿後,你還是要回江南的,但是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我和費清書記都捨不得放你走啊!尤其是費清書記,上次常委會的時候就說了,‘像李雲道這樣的人才,我們不把他留在我們浙北,那是我們工作的失職’,我覺得費清書記講得非常好,正戳中了我的心窩。本着對年輕幹部的發展負責的態度,我想推薦你去住建局。住建局的老黃年齡到了,身體也不好,在我這兒倒了一陣子的苦水了,我一直想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接替老黃,左思右想,我覺得,由你出任住建局一把手最爲合適!”嚴東閣在“一把手”三個字上加上重音,在他看來,一個實權肥缺的一把手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代理局長,對李雲道來說,這個誘惑決對夠大了。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住建局的黃局身體不好,我是早就聽說過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退休年齡了。嚴市長,組織作出的任何決定,我都會無條件服從,只是公安局這邊我也是剛接手不久,剛剛纔理順,說句心裏話,做事情虎頭蛇尾不是我的風格。而且,曲書記前兩天剛剛做了工作佈置,這件事我也想聽聽曲書記的意見。”他作出很爲難和內心做得複雜心理鬥爭的表情,“嚴市長,這件事能不能容我考慮考慮?”

    嚴東閣臉上的笑意慢慢凝結,他沒料到這個年輕人竟如此難對付,本來想自己拿出禮賢下士的態度,再拋出住建局一把手的肥缺,應該能一口就拿下這個年輕人才對,卻不料這小傢伙會如此難纏,怪不得自己在老闆面前誇下海口時,老闆和向祕書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嚴東閣是個合格的政客,臉上不快很快就一閃而過,又換上那幅淡然的表情:“是要好好考慮考慮。”嚴東閣雖然控制住了情緒,但明顯失去了跟李雲道再聊下去的興致,又聊了些市局的現況,嚴東閣也借勢敲打了李雲道一番,這才讓周秦替他送客。

    將李雲道送到樓梯口時,周秦神祕一笑道:“恭喜李局!”周秦看來還不知道里面聊的狀況,在他看來,從代理局長搖身變成住建局局長,級別高了半級,而且是名正言順的一把手,李雲道沒有任何理由會拒絕。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有點破,拱手拜別市長大祕。

    本想中午約紀靈巖一起喫飯,紀大祕卻跟書記一起在東城區開會,李雲道只好讓戰風雨把車開回市局,沒想到一下車,就碰到了從行政樓急匆匆跑出來的華山:“老華,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

    華山一看是李雲道,立刻鬆了口氣:“頭兒,你回來就好了,咱們快去趟警犬支隊,章徐鶴那小子又惹大麻煩了!”

    李雲道車門還沒來得及關上,直接又坐回了車內,招呼華山上車:“走,坐我的車過去,詳細情況路上說!”

    車子風馳電掣地駛向市郊的警犬支隊時,華山將得到的情況大致說了說。

    原來警犬支隊的陶德慶不知道今天抽什麼瘋,硬要讓一條正值壯年的警犬退役,章徐鶴在清潔隊工作了幾年,跟警犬們的感情都很深,陶德慶讓人來帶走警犬,章徐鶴說什麼都不肯,後來僵持不下,陶德慶便親自出馬,章徐鶴還是不同意,惱羞成怒的陶德慶扇了章徐鶴兩記耳光,卻沒料到惹怒了那條警犬,撲上來一口就咬住了陶德慶的小臂,如果不是章徐鶴制止得快,沒準能扯下陶德慶的一大塊肉。怒火中燒的陶德慶讓手下取來兩條槍,說要當場擊斃瘋狗,章徐鶴一聽便眼紅了,死擋在警犬的面前,說要開槍就先打死他,陶德慶膽子再大,也不敢當着衆人的面讓人槍殺了章徐鶴,但不殺了警犬面子上又過不去,雙方已經在犬舍僵持了不下一個小時。幸好清潔隊的大叔聽章徐鶴無意中談論過刑警隊的日子,知道他跟刑警們相處得相當不錯,便一個電話打到了刑偵支隊。

    李雲道聽完華山的描述,也沒多說什麼,只讓開車的戰風雨開快一點,剩下的等到了現場再說。

    戰風雨的車技雖不如李雲道,但也相當精湛,一路S線超車,不到二十分鐘便殺到了警犬支隊。

    三人剛走進犬舍區,就聽到一個尖利的女聲:“章徐鶴,你是要造反嗎?你知不知道你是個警察?警察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現在不但抗命,還縱容瘋狗咬傷了陶支隊,你告訴你章徐鶴,這回你死定了,不扒了你這身制服,老孃就不叫楚紅歌。”

    對峙的雙方離三人並不遠,華山本想出聲提醒,卻被李雲道示意攔了下來:“看看再說。”

    這是實力懸殊的兩方,一方人多勢衆,十來人圍着小臂受傷的陶德慶,彷彿生怕那“瘋狗”又會撲上來一般地將陶支隊長護在中間,陶德慶身旁叉腰罵街的正是楚紅歌,人羣的前方是兩名手持制#式手槍的警察,將槍口對準着章徐鶴,但似乎他們自己也意識到將警#槍對着自己的同事是一件特別糟糕的事情,所以槍口微微朝下。另一方面則勢單力薄,只有一人一狗,穿着清潔工制服的章徐鶴將一條足有兩米長的德國牧羊犬護在身後,面對槍口,他絲毫不畏懼,相反臉上寫滿了悲憤。

    “瘋狗?”章徐鶴的聲音嘶啞而淒涼,“你們憑什麼說它是瘋狗?你們知不知道它幫我們警察抓到過幾次犯罪份子?知不知道它尋到過多少違禁品?知不知道它立過多少汗馬功勞?”他冷笑了一聲,“說句不好聽的,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加在一塊兒,給警隊作的貢獻還不如這犬舍裏的任何一條警犬!”

    前面的話還好,最後這句就有些誅心了,被人羣圍着坐在臺階上的陶德慶勃然大怒:“給我斃了它!誰想救這狗,就跟它一起陪葬!”

    章徐鶴卻怒吼一聲:“陶德慶!”這吼聲震得犬舍的玻璃嗡嗡作響,將現場的衆人也都嚇了一跳。

    他咬緊了牙關,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要把小黑帶出去幹什麼!”他憤然地掏出手機,將屏幕對着衆人,“你們看,這就是之前從我們警犬支隊退役的幾條壯年警犬,你們看看,這些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在拿我們的戰友做什麼!”

    離得近的兩名持槍警員看得最爲清楚,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鬥狗場,籠子外是面目猙獰的觀衆,籠中的兩條狗,一條渾身血淋淋地蹣跚着走向籠邊,另一條則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章徐鶴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你們看看清楚啊,這條遍體鱗傷的就是我們支隊曾經的戰神大黑啊!這良心被魔鬼吃了的陶德慶讓人給警犬餵了藥,導致它們訓練表現不佳,就被淘汰出局,然後他把從警隊淘汰的警犬高價轉給鬥狗場。你們看看啊,你們睜開你們的雙眼看看啊,這是大黑啊,是救過我們警察性命的大黑,是婁立奇功的大黑啊!你們怎麼就忍心看着自己的戰友受這樣的罪啊?”

    陶德慶顯然被章徐鶴罵得怔住了,但他反應極快,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人跳出來:“你血口噴人,這些畜生長得都差不多,你說那是大黑,就是大黑啊?大黑早就被人領養了,帶到外省去了!”

    “就是啊,這狗都長得差不多,誰分得出哪條是哪條?”人羣裏議論紛紛。

    章徐鶴痛哭流涕:“你們難道沒看到這條狗的臀上有槍傷嗎?你們都是睜眼瞎啊,老天啊,這是什麼世道啊,人的良心怎麼都還不如狗啊!”

    似乎聽到他的痛哭,身後的德國牧羊犬也激動了起來,掙扎着從章徐鶴身後探出腦袋。

    警犬的殺傷力衆人都是清楚的,那震天動地吠聲嚇得衆人不約而同地倒退了半步,就連剛剛垂下槍口的兩人都又重新將槍舉了起來。

    “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你們的槍口就是對着自己的同事和戰友的嗎?大徐,小林,你們拿槍對着我沒關係,可是它是你們的伴夥,你們的最親密的戰友啊,你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待它……”章徐鶴一個大男人,仰頭痛哭,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孤立無援。

    陶德慶惱怒萬分:“給我斃了這條瘋狗,誰斃了它,今年年終考覈必爲優秀!”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話一說,那兩名持槍的警員再也不願意將槍口垂向地面了,而是硬生生地對着章徐鶴和那條遭受無妄之災的警犬。

    “還不快動手?”楚紅歌在一旁添油加醋。

    “嘖嘖嘖!”人羣后突然響起嘖嘖聲,有人鼓掌,“厲害啊,太厲害了,如果來晚了,我還真欣賞不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說話的年輕男子,陶德慶和楚紅歌兩人面色突然一變,倒是章徐鶴似乎沒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只顧自己仰天大哭。

    “陶支隊長果然好大的威風,讓誰規定可以擊斃警犬的?又是誰允許你們用槍對着自己的同事的?”那年輕男子的面色陰沉得可怕,“風雨,給我把他們的槍繳了。”

    “誰敢……”陶德慶正打算硬着頭皮跟李雲道懟上一輪時,卻不料李雲道身邊的年輕警察三兩步走上去,只一息的功夫,兩把槍就到了他的手裏,剩下警犬支隊的兩名警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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