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兩百二十一章 強買強賣
    崑崙山常年積雪,夏末的山風帶着山裏特有的味道吹進山腰處的那座古舊喇嘛廟。穿着迷彩短袖的短髮女子勤快地擦拭着大殿裏的那張陳舊條案,除了怕褻瀆了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不敢去擦上面的灰塵,寺廟中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被勤勞的苦草姑娘擦得一塵不染。十點的時候,姑娘開始生火做飯,柴火劈得大小均勻,她很喜歡看自己的男人劈柴時的樣子,從掄起斧子,到劈中木柴的正中央,力量精準,一掄一劈,無不彰顯着陽剛之美。水是從幾裏外的小溪裏挑的,是山上融下的雪水,清甜可口,沒有任何污染。在外人看來,這樣的生活很清苦,但陳苦草卻很快愛上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外界的紛繁擾人,有的只是鳥語花香,山清水秀。

    廟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苦草很警覺,腳步虛浮,跟弓角的腳步聲完全不一樣,這個在女子特戰隊經歷嚴格培訓的姑娘熟練地從腰間抽出軍刺,在那腳步聲踏入廚房的那一刻,軍刺的頂端便頂上了來人的喉頭。來人神色慌張,兩撇漂亮的小鬍子此時也亂糟糟的,正是山腳下流水村的村民布爾漢。

    “我……我……我找李老大……李老大在嗎?”布爾漢看着那柄造型奇特的軍刺,就算沒見過,他也看得出,這玩意如果真捅進自己的喉嚨,鐵定是活不成了。

    村民們時常來廟中祭拜佛祖,苦草對這些淳樸善良的維、漢混居的村民們印象不算差,此時見是跟小叔子李雲道明顯很熟悉的布爾漢,便收了軍刺問道:“你找弓角?”

    “對對對,李弓角,武林高手!”布爾漢很笨拙地做了個白鶴亮翅的動作。

    苦草見他滑稽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山裏的漢子們大多淳樸善良,也沒有城裏人的爾虞我詐,苦草其實很喜歡跟這些流水村的村民打交道:“弓角一早就進山打獵了,日落前才能回來。”

    布爾漢面露焦急之色:“日落?那來不及了。”

    苦草問道:“出了什麼事?”

    布爾漢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村裏來了幾個玉販子,看中幾家存着的玉胚子,價格談不攏,那夥人硬賴着不走,還打傷了闊其喀爾和陳老四,這會兒鄉親們圍着那夥人,但他們有刀有槍,估計要出事了。”

    苦草對質樸的流水村村民印象都不錯,而且據說弓角三兄弟說到底都是喫村裏的百家飯長大的,哪怕少年時經常跟村裏的少年起衝突,但到了如今這個年紀,講的是鄉里鄉親。苦草將竈膛裏的火頭燜滅,拍了拍滿是竈灰的雙手,紮起頭髮:“走,我跟你去看看。”

    布爾漢將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一個小姑娘能頂什麼用?要出了什麼事情,李家三兄弟鐵定饒不了我。”

    陳苦草搖了搖常懸在腰間的那把軍刺:“我有這個。”

    布爾漢繼續搖頭:“不行不行,他們有槍。”

    陳苦草笑道:“放心,他們不會有機會撥槍的。”

    布爾漢還是不放心:“大妹子,還是等李老大回來再說吧,他在的話,保準出不了事。”布爾漢一臉愁容,“這樣吧,我進山找找他,你在這兒等着我們。”說完,布爾漢急匆匆地出了喇嘛寺,沿着山道進山尋李弓角去了。

    陳苦草望着布爾漢匆忙的背影,撇了撇嘴,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換上戰術靴,想了想,還是將56式軍刺摘了下來,換了一把常見的軍用匕首,便往山下的流水村趕去。

    就在村口衆喇嘛迎走十力嘉措的空地上,流水村的男女老少幾十人將兩輛老式悍馬越野圍在中間,悍馬車的引擎咆哮着發出野獸一般的吼聲,車頭一次一次向村民們手拉手組成的人牆逼近。流水村的村民們臉上的表情不一,有的堅毅,有的害怕,有的憤怒。

    紅色悍馬越野的司機是個平頭的年輕人,戴着墨鏡,穿着緊身的T恤,露出虯結而飽滿的肌肉。

    “他媽的,給我衝過去,我就不信,一幫刁民,爲了幾塊玉石,真敢把命豁出去。”副駕上是一臉橫肉的胖男子,大金鍊掛在肥碩的脖子上,面露兇光,不斷催促司機加油門衝出村民的包圍圈。

    “老闆,真出了人命就麻煩了!”平頭青年不敢真這麼撞過去,尤其是看到人羣中有老人和孩子。

    被平頭青年稱爲老闆的胖男人伸手便在青年後腦勺上給了一巴掌:“你他媽的吃裏爬外,你的工資是老子付的,我他孃的花錢僱你就是解決這種問題的,你他孃的現在告訴我怕出人命?操,拿錢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怕出人命這種事。給我碾過去,出了事情我負責!”

    平頭青年無緣無故捱了一巴掌,心中忿忿,正欲一腳油門踩到底的時候,忽然車身一顫,聽到外面車輪泄氣的聲音,青年卻沒原由地心頭一鬆:“老闆,車子好像爆胎了。”

    “操,早不

    爆晚不爆,便便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怪不得要倒閉,回去就換了這輛破車!”胖老闆火氣很大,“下來換胎,一幫刁民,奈何不了我們。”

    平頭青年從悍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卻來看旁邊白色悍馬的司機也下了車,兩輛車的兩隻後輪均癟了下去,兩名司機均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意外。

    “誰,誰把車胎戳破的?”白色悍馬的司機是個身材健碩、紋着花臂盤龍的大鬍子,後頸處有一條蔓延至後背深不見底的刀疤,此時他惡狠狠地拔出腰間的手槍,瞪着流水村的村民,圍成圈的村民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村民們後撤時,穿着迷彩服和戰術靴的姑娘卻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幾個大男人,欺負山裏的老實人,有勁嗎你們?”

    紋花臂的大鬍子眯眼打量着一身迷彩色的姑娘,很明顯,姑娘並不是這窮山惡水裏的人,儘管她臉上有着輕微的高原紅,但與這流水村的女人還是流露出完全不同的氣質。

    平頭青年也很好奇地打量着姑娘:“是你戳破了我們的車胎?”

    陳苦草指着那輛白色悍馬道:“做生意,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這纔是公平交易。你們用強買強賣的方法拿掉村民冒着生命危險進山採出的上好玉坯,這麼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平頭青年自知理虧,目光落在那花臂男的身上。花臂男獰笑一聲:“誰說強買強賣了?讓他站出來我瞧瞧!”

    村民們都不敢當出頭鳥,包括闊其喀爾在內的幾個膽大的男丁都被打傷了,唯一一個敢說話的布爾漢又進山找李弓角去了,一輩子生活在窮鄉僻壤的村民們大多隻敢窩裏橫,面對花臂男和平頭男這類拿着刀槍的兇惡外人,卻沒了往常的勇氣與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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