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兩百七十四章 大雪
    夜深人靜,書房內燈光昏黃,輕悠的絲竹樂中,李雲道拆開第一封信,信紙上飄着一股淡淡的墨香,秀美而靈逸的字體讓他不禁回想起寫信女子的一顰一笑。每封信的篇幅都不算長,但字裏行間,卻洋溢着濃濃的思念。

    三兒:見信好!

    今天是我回部隊報到的第一天。這裏的風景很美,天空每天都是湛藍的,比起京城和西湖的空氣,我倒寧願選擇我們一家人能在這裏安居。我接到了一個新任務,組建一支全新的女子特戰隊,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紅劍”,紅色利劍出鞘,斬盡一切魑魅魍魎。部隊的生活我適應得很快,伙食很好,恢復訓練也不是太辛苦,只是很惦記你和鳳駒。鳳駒這孩子睡覺不老實,總愛踢被子,夜裏記得幫他把被子蓋好。你自己的工作也要注意張弛有度,累了就回去看看鳳駒,不要沒日沒夜地盯案子,身體纔是最重要的。部隊現在在祕密駐紮地,隔絕了與外界的私人聯絡,也許你要很久以後才能收到我的信,但我相信,你和鳳駒一定都知道,我在這裏很惦念你們!

    桃夭。

    信是每天一封,如同日記。李雲道一封接一封拆開那些信,一字一句地仔細地讀着來自西南邊境的濃濃思念,他很想提筆給戰鬥在邊境上的女子回一封信,但他知道,除了下午他請木婉兒帶回部隊駐地字條,他一封信也寄不出去。

    他終於拆開了所有的信件,厚厚信紙足以裝訂成一本書。那些字跡,有些娟秀輕快,這應該是在駐地宿舍裏寫的,有些潦草還沾着污漬,這應該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寫的,還有幾張明顯是用左手寫的,這應該是右手受傷無法動筆之下只好用左手代筆。

    他將信件讀了一遍又一遍,如那仙宮朱蕊般的女子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傾訴着那來自戰場的問候和掛念。凌晨的鐘聲響起,他稍稍整理了心情,獨自一人進入夢鄉,夢的那一頭,是天空湛藍的西南邊陲。

    時間的流沙開始悄然地漫過生命,悄無聲息地,秋天便如同孤獨的人一般,煢煢離去。北方的冷空氣來了,西湖迎來了入冬後的第一場大雪。

    一夜梨花開。孩子們驚喜地衝進雪地裏,興奮地在地上打着滾,雪球嗖嗖地飛來飛去,一個雪球打偏了,落入行人的脖子裏,引得一聲驚呼,嚇得孩子們鳥獸散般地一鬨而鬧。

    《西湖日報》當家美女戴紀菲惱火地看着那些撒丫子就跑的孩子,如果不是社長親自吩咐下來的任務,這樣的鬼天氣,她說什麼也不願意親自出來跑新聞。早上社會新聞部就已經跟氣象局確認過了,這是西湖自建國以來碰到的最大的一次暴雪天氣,據說昨天晚上,社裏都市報的社會新聞部的記者們全員加班,都在圍繞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做文章。戴紀菲是黨政新聞的負責人,曲費清臨走前,她請這位頗欣賞自己的書記吃了頓飯,入冬前,任命她爲日報黨政新聞部主任的紅頭文件就已經下來了。這樣的鬼天氣,她一個報社的中層正職居然要親自出來跑新聞,就已經令她心情很懊糟了,加上一想到公安局那位難纏的代理一把手,她原本就不太晴朗的天氣便如同這陰霾的天空一般,恨不得下一刻就會落下鵝毛大雪。

    “什麼時候不搞大比武的總決賽,偏偏要在這種鬼天氣裏抗總決賽……”她嘟囔着,一腳深一腳淺地踩着積雪前進,除了地鐵,大多數交通工具都已經癱瘓了,平日裏車水馬龍的路面上,連一輛私家車都看不到。停在路邊的汽車大半個身子都陷進了雪裏,能開上路面纔怪。

    西湖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暴雪天氣,市裏對於這樣極端天氣似乎也沒有相應地預案,相信這會兒新來的那位林書記應該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吧?想起那位同樣年輕得不像話的林書記,戴紀菲就心跳得厲害,在第一次跟拍採訪林一一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自己含苞待放的二十多年的愛情蓓蕾,終於在那一刻綻放了。

    可是,爲什麼要她去採訪公安局?那個什麼總決賽有什麼好採訪報道的?她有些想不明白,而且從各方面彙總的消息來看,新來的林市長跟市公安局的那個難纏的傢伙並不是一路人,至少幾個月了,從來沒聽說李雲道去林書記那兒彙報過工作。想到這裏,她便有些幸災樂禍,那傢伙之前抱着曲費清的大腿,跟市長嚴東閣唱反調,現在曲費清走了,林書記和嚴市長的大腿他一個都抱不着。她已經聽說,嚴東閣已經幾次在常委會擴大會議上點名批評市公安局的工作不到位,而新來的林市長似乎並不打算幫那傢伙一把。

    報社距離市公安局並不算遠,但這樣的惡劣天氣裏,戴紀菲也整整花花了一個小時才走到市公安局,只是一靠近市公安局,她便愣住了:難道說老天爺都垂青那傢伙?全西湖都下了場災難式的暴雪,唯獨市公安局周邊沒下雪?她揉了揉眼睛,摘下防雪盲的墨鏡,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彷彿昨夜在下那場大雪的時候,老天爺特地給市公安局這幾畝地的上方支了頂防雪的帳篷,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一點積雪。她是南方人,踩在實實在在的混凝土馬路上讓她覺得踏實了不少。

    寒風裏,公安局門口的安保站得如同軍隊的士兵一般筆直。她是公安局的老熟人了,年輕安保看到她,老遠便衝她微笑,但卻沒有離開崗亭,而是傳達室裏的老王迎了出來:“哎喲,戴記者來了?今天是來採訪我們市局大比武決賽的吧?嘿嘿,不巧了,幾分鐘前,我們局長剛剛下令,暫緩決賽,所有正式和非正式警員均取消休假和其他安排,投入到對抗雪災的安全工作裏去了。”

    “什麼?”戴紀菲火冒三丈,自己走了一個小時的路,路上好幾次都差點兒摔跤,就爲了那個什麼“大比武決賽”,也不知道李雲道那傢伙給社長灌了什麼迷湯,現在只要是公安局的事情,社長都相當重視,“李雲道人呢?我要見他!”

    “對不住了,戴記者!”老王嘿嘿笑着抱歉道,“李局親自帶隊,在前線指揮督戰安全清雪行動。你瞅瞅我們這兒,昨兒一晚上,李局連家都沒回,夜

    裏雪一停,就帶頭一起把咱們市局周邊幾條重要交通幹道上的雪都清理了,天沒亮,他就帶着大家出門了,已經出去好幾個鐘頭了。”

    “取消大比武的指令是剛剛纔下的?”戴紀菲稍稍消了些氣,但面色還是不太好看,她總覺得李雲道是在針對自己。

    “也不算,昨兒晚上就跟負責人都打過招呼了,如果大雪封路,就暫緩決賽,配合市裏的其它部門一起,清路掃雪,保障市民羣衆的出行安全。”

    戴紀菲哼哼冷笑,也不跟老王打招呼,轉身就往回走,現在她可以肯定,李雲道一定是找各種機會爲難自己,正恨得牙癢癢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市局辦公室的章徐鶴打來的電話,一接通,她便怒火中燒,劈頭蓋臉一頓指責:“我說章主任,你們李局長也太不把我們日報社當回事了吧?決賽推遲了也不說打聲招呼,害我一大早,頂着冷風,花了一個小時時間才走到你們市公安局,你們倒好,留個門房告訴我說決賽延後了。我說章徐鶴,我是得罪了你們還是怎麼的?一大早的,用得着這折騰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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