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小人兒似乎是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竟是縮在他的懷裏蹭了蹭,尋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凌霄不禁輕笑,也不再急於將她放下,就這麼任由凌卿蕊待在他的懷中。
這段時間,的確是辛苦她了
看着她的眉眼,凌霄忍不住輕輕伸手覆上她的面龐,細細的描繪那眉那小小的梨渦,還有那雙誘人的脣。
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凌霄禁不住緩緩俯下身去,漸漸的靠近了那雙櫻脣
只是,在即將碰觸到她的雙脣之時,凌霄驀然停了下來,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爲何他的心底莫名的感覺到不安,就彷彿面前的凌卿蕊出了什麼事一般,她明明好好的,就在自己面前
可是
“卿卿,卿卿”凌霄輕聲呼喚了兩句,聲音中禁不住有一些輕微的顫抖。
睡夢中的凌卿蕊似乎聽到了有人喚她,柳眉微簇,卻並沒有醒過來,只是微微轉頭,繼續睡了過去。
凌霄終究是變了臉色,他終於想起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以往,凌霄每次來的時候,幾乎都會看到一個精神飽滿,仿似一隻暗夜裏的小狐狸,或者是一隻炸了毛的小刺蝟一般,對着她張牙舞爪。
即便是後來,他與她相處越來越和諧,凌卿蕊不再處處防備着她,卻也依舊狡猾,看似冰冷的目光中,閃爍着精亮的光芒,不斷的吸引着他。
就算凌霄來的太晚,睡夢中的凌卿蕊警惕性仍然十足,每一次劃出的柳葉刀,都會惹來凌霄的朗笑。
可是今天,她不但早早的就睡了過去,而且睡得毫無戒心,就連他呼喚她,她都不肯醒來
凌霄輕輕的將凌卿蕊放在了牀上,起身走到了門外,門外冰妍和冰月都守在那裏。
“她這樣多久了”
冰月兩人疑惑的擡頭,卻駭然d發現凌霄的周身,都彷彿籠罩在一層千年寒冰之中,讓她們忍不住顫抖起來。
就連原本是隱身暗處的星隕,也察覺到了不對,詫異的露出了身形。
“閣、閣主”
凌霄努力的壓下他心中狂暴的氣息,再次問了一句:“她這般睡眠多久了”
冰月恍惚間,忽然明白了凌霄究竟問的是什麼,連忙回答道:“好似是自從醫治五殿下回府的那天,小姐就極端疲乏。奴婢以爲是因爲這段時日,小姐實在太累,多休息也沒有什麼,就沒有多想。”
“沒有多想”凌霄轉眸看着她,彷彿在看着一個死人一般,目光有若實質,冰冷而暴虐
冰月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氣息,踉蹌後退,脣邊已然帶上了血跡。
冰妍擔憂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噗通”跪了下來,顫聲求道:“閣主恕罪”
話未說完,冰妍也倒在了地上,爬不起身來。
“閣主”星隕見狀連忙出聲,卻是在凌霄的目光看過來之時,身形一閃就到了他的身邊,手指無比迅速的在凌霄身上擊打了一下。
“嗤”的一聲輕響,饒是星隕早有準備,閃避的夠快,還是有一縷勁風,貫穿了他的衣袍。
不過接下來,凌霄身上暴虐的氣息,緩緩收了起來,他的雙眸微微闔了一下,再睜開之時,已然恢復平靜。
“星隕,命人去尋鬼谷聖手。”
星隕驚詫道:“閣主是懷疑可是小姐醫術如此出衆,應該不會察覺不到啊。”
凌霄深吸一口氣,說:“醫者不能自醫,何況不管她醫術如何了得,畢竟才十幾歲,如何與那些年過幾十的老傢伙相比”
他的心微微顫抖着,卻早已明瞭,恐怕這一次,凌卿蕊是被人暗算了
千霜樓,很好
凌霄的脣邊露出一抹,殘忍而嗜血的笑來,看的一旁的星隕心驚不已。
忽然,一道黑影極速撲來,星隕下意識的戒備起來,卻發現是凌霄手下,遂收起來戒備。
“閣主,急報”來人甚至氣息有些急促,可見這消息是如何緊急
凌霄接過那張字條,看了一眼,神情微變,眸光幽深,道:“果然如此。”
凌霄對着來人吩咐道:“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一定要得手”
“是”那人應聲,身形迅速隱沒在黑夜當中。
凌霄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冰月冰妍兩人,也同樣消失在夜色當中。
星隕將她們兩人扶了起來,低聲說道:“你們也不要怨恨閣主,你們也知道閣主視小姐,重於自己的性命,事關小姐,閣主難免失了冷靜。”
星隕點了點頭,說:“但願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鬼谷聖手能夠順利給小姐解毒。”
頓了一下,星隕又叮囑道:“這件事先不要對小姐說,冰月你們想辦法打消小姐的疑慮,能拖得一時是一時,等尋到鬼谷聖手,再告訴小姐。”
“我們明白”冰月冰妍肅然點頭。
一夜安眠的凌卿蕊,自然不知這一切的發生,只是她清晨醒過來之後,難免疑惑自己居然會這般就睡着了,只是冰妍卻是在一旁賊忒兮兮的笑着,引起了凌卿蕊的注意。
“冰妍,你笑什麼”
冰妍立即做出一副被發現了的模樣,收了笑容,垂眸不語。
凌卿蕊故意冷了臉色,眸光掃了過她的身上,冰妍這才求饒一般說道:“小姐,奴婢這不是怕小姐賞給閣主幾刀嘛,再說閣主也是一片好心,小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凌霄凌卿蕊微微一怔,卻是明白過來,冰妍的意思是凌霄那傢伙,看她過於疲累,直接悄無聲息的點了她的昏睡穴
是該賞給他幾刀,再讓他擅做主張凌卿蕊咬牙切齒的腹誹,卻沒有看到冰妍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以及掩藏在眼底深處的擔憂。
既然疑慮消失,凌卿蕊就起身用膳,之後去探望老夫人以及柳文哲,一切都按部就班,卻不知此時的朝堂之上氣氛異常凝重
皇上坐在金鑾寶殿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墨汁來。
“烈梁國盡起三十萬大軍,侵犯我天璃王朝邊境,北安國十萬大軍響應,乾冥國也同樣蠢蠢欲動,你們說該怎麼辦,嗯”皇上問道。
下面一片沉寂,好一會兒之後纔有一年輕將軍出列說道:“末將願領兵出戰,必將讓烈梁國敵軍有來無回”
皇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未置可否,可是立即有一老臣跳了出來,質問道:“張將軍說的輕鬆,三十萬大軍如何能擊退,需要多少兵馬,又需要耗費多少錢糧,這一場大戰打下去,有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甚至性命不保,這些你可都知道”
“末將”
那位年輕的張將軍,並不是擅長言詞之人,被這一詰問,面色漲紅卻是說不出話來,頓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他說:“即便是戰死沙場,末將也必然不讓敵軍進入天璃王朝半寸”
“紙上談兵,何人不會若是不敵三國聯軍,屆時兵敗如山倒,天璃王朝疆土失守,你的一條命算什麼能夠抵得上這樣大的過失嗎”那老臣說的鬍鬚亂顫,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
皇上看着那老臣,雙眸中的光芒閃爍,緩緩問道:“那依陳尚書之意呢和談”
那陳尚書躬身說道:“皇上,此時烈梁國等三國同時起兵,我天璃王朝雖是強盛,卻也難以同時抵禦三國之兵力,而且去年因着災患不斷,國庫空虛不說,各位領兵大將多有舊傷復發者,老臣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可堪大任的將軍,老臣也實在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望皇上體察。”
說完,陳尚書磕頭在地,周圍一片安靜。
“德親王呢”皇上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陳尚書不禁微微一愣,卻還是回答道:“稟皇上,德親王晨起突患疾病,太醫前往診治也是束手無策,恐怕德親王此番也難以出征。”
聞言,皇上的目光再次從文武百官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這位陳尚書的身上。
“陳尚書可知,烈梁國和談的條件是什麼”皇上的聲音也異乎尋常的平靜,不帶半絲的怒氣。
“老臣不知,但是老臣願意親自前往,與烈梁國和談,就算拼上老臣的性命,也必不至辱沒了天璃王朝的顏面。”
之前被陳尚書堵得說不出話來的張將軍,頓時冷哼了一聲,道:“你的一條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你”陳尚書怒瞪張將軍。
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從皇上的龍案之上,摔下了一方硯臺,正正的摔在陳尚書身邊,甚至差一點就砸在他的額頭上,嚇得他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叩首在地道:“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也全都跪倒在地,齊呼“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