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一手擡起水桶，輕輕晃了晃，水桶裏水打擊桶壁的聲音格外清脆。
小丫鬟縮頭縮腦，嘴脣抖動着不停的搖頭，一手攥着裙角，癟着嘴巴戰戰兢兢道“可是這水明明是曉月用來擦桌子的……”
白冉長劍丫鬟心裏害怕卻不敢大聲說話的模樣，冷笑一聲，手裏的水桶直直落在小丫鬟的腳邊，裏面的水因爲撞擊而濺出了幾滴。
“我說是藥液就是藥液，難不成你懷疑我？你若懷疑我也好，既然二夫人院裏的人不肯信任我，我又何必去你們那兒熱臉貼冷屁股？”白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眼盯着小丫鬟。
小丫鬟兩隻手顫顫巍巍的抓着地面，看向水桶的目光像看着毒藥一般，白冉顯然是在替曉月鳴不平，可她不能喝呀，這根本不是什麼藥液，就是髒水罷了！
白冉瞧着她苦大仇深的模樣，心裏冷笑一聲，白府裏的下人雖然只是侍奉主子，但多少也有些靈力，水桶裏裝的是水還是藥液她一定看得出來，只是她偏要讓旁人知道，她身邊的人，即便只是個丫頭也不是旁人隨意能動的！
小丫鬟只是二夫人院子裏新來的下人，哪裏見過這等場面，白冉讓她喝，她還敢跟府裏的鬼剎小姐說不？
兩隻手顫抖的抓住水桶的把手，盯着裏面渾濁的水，嘟着嘴巴竟抽泣起來。
看了半晌，小丫鬟猛地鬆開手，兩隻小手互相握着，怯生生的擡起頭，可憐巴巴的望着白冉“大小姐繞過奴婢，奴婢知錯了，二夫人吩咐奴婢必須讓小姐過去，奴婢若是完不成任務，可就沒命了啊！”
白冉微微挑眉，好笑道“那你是喝藥還是不要命？放心，我煉藥水平雖然不高，但還不至於毒死人。”
扯動脣角，白冉心靜如水，一旁曉月一手輕輕拽住白冉的衣袖，眼中帶了一絲憐憫。
白冉側頭瞪了曉月一眼，硬生生將她的手按了下去。
她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她身邊的人也最好不是，不然日後總得有分歧。
“給敵人退路，就是給自己難堪。”白冉正色對曉月說道，絲毫不揹着小丫鬟。
說這話時，白冉腦海裏浮現出白語萱白語凝的身影，當初她殺掉謝漢軒的時候就該將謝夢德母女三人全數殺盡，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有額外的麻煩。
還是怪自己當初念及他們是白家人，怕爺爺上心纔沒下手的優柔寡斷，才引得後患無窮。
如今她吃了虧，自然不能再犯一次錯誤，即便眼前的人只是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丫頭。
曉月皺眉，不忍心的微微抿脣，張了張嘴卻還是一言不發的點點頭，往白冉身後退了兩步。
“曉月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說什麼曉月就照辦。”曉月笑了笑，收起眼底的同情，帶着稚嫩的雙眼只剩下對白冉的感激。
白冉心裏欣慰，面上卻還是平淡無波，轉過頭看向小丫頭，挑眉道“選啊？喝藥還是不要命？”
兩隻手再次把住水桶的邊緣，小丫鬟猛地閉上眼睛，雙手使勁將水桶的水全數從自己頭上倒下，丫頭張着嘴巴，任由髒水流到自己口中。
還沒等眨眼，水桶瞬間被小丫鬟扔出幾米，自己則爬到一邊，摳着嗓子眼在角落裏乾嘔。
白冉嘲諷的笑了一聲，面上卻掛起顯而易見的怒意，快步走上前，素手捏住丫頭的小臉，強制她的眼睛與自己對視。
“你耍我呢，我讓你全喝了，你竟然全倒了？我給你機會你不要，你還是帶着你的小命交給二伯母吧！”白冉狠狠的將丫鬟的臉甩開，一掌直接批向小丫鬟的胸膛，小丫鬟本佈滿血絲的雙眸頓時瞪大，身子就如同脫線的風箏瞬間飛了出去。
白冉靜靜的欣賞着半空中的弧線，輕輕的擦擦指尖的水漬，淡聲道“殘忍嗎？”
曉月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咬牙道“不殘忍，小姐做事有小姐的道理，曉月懂得。”
“去忙吧。”白冉回過身，淡笑一聲，看着曉月提着水桶漸漸離去。
曉月沒見過殺戮，沒起過殺心，心底裏定然不認同她的做法，所以她再多解釋也無用，只要曉月忠於她就好。
另一邊，流焰從廂房裏走出來，曉月心神不定的直接撞了上去，流焰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見是曉月，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別找我做飯，我不去膳房！”
“流焰，小姐以前不是這樣的，小姐以前靈力盡失，連踩死只蟲子都不忍心，可現在……”曉月微微抿脣，雙眼裏盪漾着恐懼。
尚且是個丫鬟，自家小姐就下如此重手，如果今日站在院子裏的是三小姐二夫人呢，小姐會不會直接將人打死？
“你可真有意思，你當這白府是什麼地方，誰還跟你含情脈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方，你竟然還怪白冉下手重？”方纔的場景流焰看了幾眼，只是習以爲常也沒在意，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如此驚心。
曉月低着頭，雙眉微蹙，依舊不語。
“你想什麼呢，白冉可是在替你出氣，你別說你不領情還怪她？”流焰厲色喝道。
“沒有沒有！小姐爲我好我知道，可她畢竟只是個小丫鬟，沒必要……”
“你也只是個小丫鬟，既然沒必要，那你就替白冉去見二夫人吧？”流焰冷笑一聲，放棄與曉月解釋“用你那不開竅的腦子好好想想，什麼踩死有必要！”
言罷，流焰直接將曉月推出廂房，臉色極爲難看。
……
另一邊，白冉將二夫人的人趕了出去，連忙將院子全部封鎖，本來她還打算等過一陣再進入閉關狀態，但謝夢德如此迅速的動作令她不安，她只能選擇直接封鎖院子，不與外界聯繫。
結界囊括了白冉和白燁兩間院子，極淡的紅色結界在上空漂浮，另一邊白燁走進院子，整個人瞬間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