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里屍香 >第二十八章:意料之外
    “我……他只是來……來……”汪氏滿臉驚惶,語無倫次。

    我就靜靜的盯着她,不說話,只要她心裏發虛,這層窗戶紙捅不捅破都是一樣。

    果然,汪氏臉色越來越白,最後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哭道:“小磊,嬸子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嬸子是真的沒辦法了呀。”

    說着話,我跪步走上前抓着我的腿,哀求道:“嬸子求求你,不要往外說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我又弄懵逼了,本能的往後縮了一點,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似乎裏面有隱情?

    “你先起來,到底怎麼回事?”我想將她扶起來,結果汪氏死活不願意起身,讓我答應不要往外說,要不然她就不起來了,甚至要給我磕頭。

    我被逼的沒辦法,只得模棱兩可的先應了她,然後將她扶到椅子上。

    之後,汪氏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哭啼啼的說起事情的前前後後。

    原來她和馮大牛搞到一起並不是爲了偷情,而是爲了懷上孩子。

    馮德亮與她結婚十五年,一直沒有兒女,原因並不在汪氏身上,而是馮德亮的身體有毛病,沒辦法讓汪氏懷孕。

    十五年來她們兩口子到處尋醫問診,但凡有點名氣的醫院都找遍了,偏方也試了不知道多少,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漸漸的,兩口子年紀越來越大,希望越來越渺茫,馮德亮無奈的妥協了,便想找人借種,讓汪氏懷上,生下來再當成親生的撫養。

    這種事其實在農村並不少見,十里八鄉時不時就能聽到,最常見就是“扒灰”,兒子不行爹上,這樣生下的孩子血緣最近,不會因爲不是自己的種而心生隔閡。

    但馮德亮的爹死的早,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馮氏宗族裏面找人替代。

    選來選去,馮德亮選中了馮大牛。

    汪氏一開始不同意,導致事情拖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馮德亮想孩子都想魔怔了,汪氏才動搖。

    可結果還沒來得及辦事,馮德亮就出事了。

    這一下可把汪氏逼到了牆角,馮德亮死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要一個孩子,爲了圓他的遺願汪氏才着急忙慌的和馮大牛搞到一起。

    因爲時間還很緊迫,她必須儘快懷上,這樣對外就可以說是馮德亮的遺腹子,到時候生剖腹把孩子早產下來,對上月份,就不會有人懷疑。

    否則月份相差太遠就瞞不過去了。

    所以,汪氏纔會在馮德亮屍骨未寒之時迫不及待的“偷情”,恨不得一天兩次,爲的就是儘快懷上,然後宣稱孩子是馮德亮去世之前落下的種。

    這樣馮德亮就算有後了。

    我靜靜的聽完,心裏無語至極,“姦情”的內幕竟然是這樣;早知道就直接上門問了,何必脫褲子放屁去收集什麼證據,白白耽擱了好幾天。

    汪氏眼睛都哭腫了,說:“德亮走了以後一直不肯閉眼,都怪我沒早點給他生個孩子,我現在只想了他的心願;是我對不起他,否則他也不會做傻事了,嗚嗚……”

    我好言安慰她,心裏卻不得勁,因爲牛頭不對馬嘴。

    馮德亮死不閉眼是因爲屍體不祥,被害死的,根本不是怨恨汪氏不肯答應借種想不開自殺。

    結果汪氏誤解成馮德亮是因爲沒後纔不肯閉眼的,也不認爲馮德亮是被害的。

    結果就很清楚了,汪氏知道的有限,這個突破口沒有自己想象的大,轉念一想也是,馮德亮把琴盒還有那個文物都放在辦公的地方,肯定是不想讓汪氏知道。

    想了想,我又想到了馮犟頭,便問:“那德亮叔棺材上山的時候,馮景江是怎麼和你說的?”

    馮德亮棺材上山是馮犟頭一手操辦的,送葬的全是馮犟頭的子侄,沒有一個是馮德亮的親朋,連汪氏都沒去。

    汪氏道:“景江叔說德亮執念太深,讓我交給他們處理就好,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主意,只能聽他的。”

    我警覺起來,馮犟頭不對勁,他在瞞着汪氏,難不成馮德亮生前和馮犟頭有過什麼聯繫?或者說的直接一點,那個害死馮德亮陰物是和馮犟頭一起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得出的結論就很嚇人了,馮家人勾結陰物害人,而且另有圖謀,其中就包括我爺爺墳。

    黃毛之前說馮家背後有人指點,恐怕壓根就不是人。

    “你妹的!”我心裏暗罵了一句,馮犟頭這老東西,是該好好調查調查了。

    頓了頓,我又想起馮德亮出事之前有兩天沒上班,然後突然提着琴盒回來了,這才導致了後面發生的事,於是詢問馮德亮那兩天請假的事。

    汪氏想了一下,說:“有,德亮跟我打過電話,說是去林場派大件的郵件,晚上不在家過夜讓我別等她,前前後後去了有三四次的樣子。”

    “三四次?

    ”我微微一驚,看來郵政所的監控記錄還不足,馮德亮早之前就有動作了。至於說什麼派件我是不信的,郵政的送達範圍就是鄉鎮中心,林場那邊山路太遠根本不派,藉口。

    聯想到馮德亮手裏拿個生銅鏽的文物,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馮德亮去了金盆嶺,琴盒弄不好就是從那裏弄來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給了我,他自己還被殺了。

    事情漸漸的有些明晰了,金盆嶺那邊肯定有事,前天的雷就是明證,紅衣女受傷,還有劉二龍他爹五體投地的屍拜,等等。

    之後我又問了汪氏幾個問題,她知道的就很少了,沒再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汪氏請求我不要把她借種的事宣揚出去,我答應了,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算無可奈何了。

    之後我便試探着問她懷沒懷上,結果她搖頭,憂心匆匆的樣子。

    我有些無語,寬慰了她幾句,便離開了,汪氏將我送出門。

    ……

    回去的路上,我將和她的談話復原了一遍,總感覺好像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可一時間我又想不到哪遺漏了,汪氏所作所爲儘管有些傷風敗俗,但合情合理,和自己接觸的一些事情也能對得上,沒什麼破綻。

    但……我總感覺哪不對勁!

    自己忽略了很重要很關鍵的信息!

    ……

    回到店子,我想了很長時間也沒頭緒,只能先把她的事情放到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到馮犟頭身上。

    馮犟頭自從挖我爺爺墳被派出所帶走回去之後,便沉靜了下來,沒再有什麼動作,深居簡出,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我一邊幹活一邊向上門的顧客打聽馮家的動向,結果一無所獲。

    下午沒什麼生意,忙活了半天感覺身體還是有些睏乏,便躺在躺椅上準備眯一覺。

    這時遠遠的聽到外面一羣孩童在玩鬧,反反覆覆的合念一首童謠,什麼長安,什麼鄉鎮,什麼九月八的。

    儘管聽起來朗朗上口,但我實在是想睡覺了,吵的腦仁疼,便起身走出去想驅趕他們,讓他們去別處玩。

    走到近前我才聽清楚,他們唸的是一首唐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我有些奇怪,這首詩乍一聽沒什麼,但其中的幾個字眼卻讓我電光火閃的聯想到了紅衣女。

    “沖天香陣”!

    紅衣女身上就有香味,而且越來越濃,剛開始的時候她走到牀前我才聞得到,後來她到門口就行了,最近的一次更遠。照這樣發展下去,她身上的香味是不是會越來越遠,香氣沖天?

    還有她身上的香味有點像花的味道,這首詩一下就讓我感覺有些怪異起來。

    而且唱詩的還是一羣七八歲的孩童,嘻嘻哈哈的還在唱,讓我奇怪了。

    這首詩可是高中時代纔會出現在課本上,七八歲的孩童不應該接觸得到,一個兩個或許是家教好,但一羣就弔詭了。

    我拉住其中一個小女孩問:“這首詩是誰教你們唸的?”

    小女孩看見我有些膽怯,看了看旁邊的玩伴,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我笑笑,從兜裏拿出來一張小錢,道:“告訴我,這張錢就送給你了。”

    小女孩這才鼓起勇氣,稚聲稚氣道:“是……是一個穿黑衣服的叔叔,他給我們糖,還說教會所有小朋友,就有好多好多的糖。”

    我這才注意到,這羣孩童手裏多多少少手裏都捏着幾顆糖果,嘴裏也有,喫的津津有味。

    “那黑衣叔叔長什麼樣呢?”我將小錢遞給小女孩,追問。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不簡單;誰喫飽了撐的沒事幹引誘一羣七八歲的孩童學高中的唐詩?老師都不帶這麼敬業的,而且還要他們互相傳播,教會所有人傳唱。

    分明是有人借這些孩童的嘴傳達某種信息,十有八九就是衝着紅衣女去的。

    小女孩有些糊了,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她的語言描述能力,倒是旁邊一個膽子比較大男童道:“那個叔叔蒙了面,看不見。”

    我心裏頓時就有底了,蒙面黑衣,這打扮,標準的圖謀不軌還怕被人認出來。

    想了想,我回店子拿了一些一塊一塊的零錢,給他們每人一塊,笑着道:“這樣,下次你們如果看見那個蒙面叔叔,就偷偷的來告訴我,我給你們每人買一個玩具,好不好?”

    “好!”

    孩童們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我笑笑,讓他們上別處玩去,暗暗打定主意,那個人如果再出現,一定要逮着他,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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