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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陌生的冰冷

    夜芳菲點了點頭,咬着嘴脣冷冷地看向冷流世。他那一身的高傲,依然寫滿了整張臉。那張俊俏得近乎妖魅的臉上,永遠都帶着冷漠輕佻的微笑。

    冷流世身上那精綢緞造的銀袍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夜芳菲的眼光落到冷流世的金線刺繡的腰帶上,雙目之中慢慢地露出一股冰冷的殺氣。只見那散發着金光的腰帶上,赫然繡着一個夜字。

    是的,他的命是夜芳菲給的。可是,冷府屠盡了夜氏,只爲成就那堅不可摧的勢力。朝廷上下,前有太師之威,後有皇后之能。在整個大宋,除了皇帝,便是他冷氏的天下了。那腰帶上的夜字,是冷府的成功,卻是夜府的冤滅與恥辱。

    夜芳菲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嘴邊露出一絲冷笑。心中那股委屈的酸澀,慢慢地變成一股暖流,擴散到她的全身。強烈的仇恨,讓她忘記單薄無依的處境。冷流世,我要你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十年之後,天下是你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要天下,我只要冷氏血債血償。

    冷流世朝着滅念師太抱拳,道:“小生冷流世,受南宮瑾前輩之託,送南宮燕前來受戒。”

    滅念師太目光一動,隨即還禮道:“公子貴爲國舅,還能委身奔波,只是庵中有規矩,男兒之身不得入內。”說完,目光一寒,冷冷地看向南宮燕。那南宮燕似乎受了內傷,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層微青。

    南宮燕連忙上去兩步,朝着滅念師太單腿跪下,道:“弟子南宮燕見過師太。”

    冷流世高傲地仰頭掃向滅念師太身後的隊列,點頭輕笑,道:“出發之前家父交代,讓小生給師太問聲好。”說着,揮了揮手,身後的侍衛從馬車上擡下兩個紅木實造的箱子,放到滅念師太面前。

    滅念師太冷冷一笑,道:“這是爲何?”

    冷流世笑道:“這是南宮瑾與家父的一點心意,南宮燕身受重傷,日後還得勞煩師太多加輔助治療。”說着,打開箱子,裏面赫然是散發着金光的金銀珠寶。

    滅念師太面色一變,厲聲道:“我仙女庵爲佛門聖地,如此市儈之物,斷不能收。”

    冷流世的雙眼中,露出幾分不屑,搖頭道:“錢財金銀,乃是身外之物。可是你庵中上下,香火萬不能斷。還望師太不要爲難小生,還是收下罷。”他雖然語言謙虛有禮,可是骨子裏面那股冷漠的高傲,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狂妄。

    滅念師太搖頭笑道:“財寶玉帛屬惡,若是如此多的財寶留我庵中,多會招惹不便。想我這窮鄉僻壤,若是讓蟊賊知道了有如此金銀財寶,想必仙女庵也難以平靜。”冷冷地看了看冷流世,道:“車途勞頓,時間不早了,公子請回吧。”

    不等冷流世開口,滅念師太轉身朝着寺中走去。南宮燕朝着冷流世低聲道:“公子快回去,只等我內傷養好,便回家尋你。”她見滅念師太臉色難看,擔心冷流世在加妄言,會激怒師太。

    冷流世冷冷一笑,看着遠去的滅念師太,湊到南宮燕的耳邊,輕聲道:“南宮太保讓我交代於你,這仙女庵不同於普通佛庵,那滅念師太爲趙氏貴人,切不可惹事生非。若是你身中劣性不改,便讓你永世留在這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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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南宮燕眉頭一皺,喫驚地道:“趙氏貴人,是何方高人?”

    冷流世的嘴邊露出輕蔑的冷笑,道:“當今皇帝,便是趙氏。”

    南宮燕面色一變,急道:“你們爲何不早說,若是如此,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冷流世呵呵一笑,道:“你到了此地,差不多等於死了。”說完,冷冷地轉身跳上馬車,朝着南宮燕道:“你好好養傷,安心修行罷,百年之後你可成仙了。”

    忽然,冷流世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銳利的目光帶着幾分意外的驚恐。就在那臺階的盡頭,站着一個面色黝黑的女孩。雙目如電,冷冷地看着自己。情不自禁的一個激靈,他飛身跳下馬車,幾個起落便落到臺階上。

    那雙眼睛,帶着幾分冰冷的陌生,可是卻又是那麼的熟悉。

    夜芳菲身子一動,驚恐地朝着玄妙的身後躲去。若是此時被冷流世認出,自己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玄妙目光一動,右手抓着拂塵,擋在冷流世的面前,厲聲道:“師太早有交代,公子想如何?”

    冷流世朝着夜芳菲看了一眼,那一臉的高傲與冷漠早已經蕩然無存,帶着幾分心虛地道:“師傅休要誤會,小生只是感覺這位小師傅與小生的一位朋友很像,小生並不敢造次。”

    玄妙冷冷一笑,道:“此人是我師妹,因身帶惡疾,半年之前便上山修行。公子貴爲國舅爺,如何會有如此腌臢之輩的朋友。”

    冷流世咬着嘴脣,不甘心地朝着夜芳菲看去。卻見那一雙眼睛中帶着幾分冷陌的冰冷,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苦笑,道:“如此說來,是小生看錯了。”盛典之上替自己擋刀的女孩,她看自己時的眼神迷離中帶着幾分的心疼,天真幼稚卻奮不顧身地救下自己一命。那一個眼神,時時出現在他的夢中。也許,終生難忘。

    冷流世說完,猛地一咬牙,轉身朝着馬車飛身竄去,朝着侍衛發出一聲厲喝:“走。”

    四兩馬車,在清脆的皮鞭聲中絕塵而去。

    南宮燕看着遠去的馬車,氣得猛地一跺腳,罵道:“冷流世,你個小王八。”

    玄貞冷冷地看着南宮燕,沉聲道:“小姐若是不想進庵,還請自便。”

    南宮燕急道:“師傅請莫怪,我這就隨師傅進去。”

    說着,恭敬地跟在玄貞身後,朝着庵中走去。

    隨着厚實的大門沉重地關上,夜芳菲長長地舒了一口。那極度的緊張之後,只感覺全身一陣疲憊的痠軟。

    玄妙拍了拍夜芳菲的肩膀,笑道:“我們回房休息,休要理會那南宮小姐。”

    夜芳菲點了點頭,此時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忘記那張臉,忘記讓她心如刀割的那個人。

    輕輕地和衣躺下,側身面壁,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右肩上的刀疤。中飛刀之時,她沒有絲毫的疼痛,可是現在她的心很痛很痛。就好像,那飛刀剛剛插到她的心臟上,無情地刺進去,再狠狠地抽出來。

    淚水,無聲地滑落,在一陣倦意之後,夜芳菲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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