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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以物與人

    冷流世的嘴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雙腳一夾,揮動繮繩催馬而去。

    看着冷流世離去,司馬鐮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走到夜芳菲的身邊,輕聲道:“姑姑,我們回府去的話,恐怕我父親會加以阻攔。我們還是儘快動身,只等回得京城尋得姑姑,再商討後事罷。”

    夜芳菲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這草藥若是時間長了,恐怕會影響療效。我們這就動身,趕回京城。”

    司馬鐮將夜芳菲扶上馬背,正準備離去,忽聞一陣馬廝傳來。擡頭一看,忽地臉色一變,只見已經離去的冷流世竟然調轉馬頭,又跑了回來。

    司馬鐮咬牙怒道:“這廝果然是無賴。”扭頭朝着身後的侍衛道:“若是他再放肆,你們便全力而出,將他拿下,出了事情小爺一人承擔。”說罷,手握劍柄,冷冷地看着狂奔而來的冷流世。

    夜芳菲眉頭一皺,咬着嘴脣定定地看着飛奔過來的馬。那冷流世的銀袍還在她的手裏,就連腰帶也不曾帶走。如此狼狽之相,生性高傲的他怎麼能就此罷休?

    冷流世跑到二人面前,拉着繮繩圍繞着二人的馬匹轉了一圈,在夜芳菲的面前停下,伸手遞過那個金絲纏繞的腰墜,笑道:“如此殘破之物,你既喜歡,便拿去罷。”

    在那奪命的火海之中,她竟偷偷地藏下腰墜,若非喜歡,如何在那要緊的關頭還有心情開玩笑?

    夜芳菲面色一動,隨即搖頭笑道:“多謝公子好意,我是見你視如珍寶,感覺到有些奇怪罷了。既是殘破之物,如何好意思送我?”輕輕地搖了搖,道:“我不要。”

    冷流世臉色一變,臉上帶着幾分失望,冷聲道:“在那深谷之時,你爲何要騙我丟了?”

    夜芳菲呵呵一笑,道:“我故意想氣你的,若非你想冒死前往火海尋找,恐怕我真的丟掉了。”臉上,竟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冷流世。

    冷流世緊緊地咬着嘴脣,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層殺氣,冷聲道:“你當真不要麼?”

    夜芳菲堅定搖了搖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哈哈……”冷流世仰頭髮出一聲冷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了。”說着,右手一揚,竟將那腰墜丟到路邊的過道上。

    夜芳菲目光一動,冷冷地看着那金絲纏繞腰墜在地上翻滾着,落到草叢中。

    脣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銀牙輕咬,冷冷地看着冷流世,冷聲道:“你果然是個無賴。”

    這世間之上,除了夜芳菲恐怕無人知道冷流世爲何留着那個殘破的腰墜。

    那個腰墜,見證着夜府的滅亡和冷府的輝煌。如此珍貴之物,於冷流世來說,必然有着非同凡響的意義。若非此腰墜,那盛典之上吸引了夜芳菲的眼光,他早已經死於非命。

    原本,殘破的應該是他的心臟纔對。那飛刀射向的位置,若不是夜芳菲驅

    身擋下,必然正中他的心臟。如果說,是夜芳菲救下他一命,倒不如說是那個腰墜成就了他奢靡墜落的人生。

    司馬鐮疑惑地看着冷流世,急道:“你們這是幹甚麼?”

    冷流世輕蔑地看司馬鐮一眼,笑道:“與你無關。”猛地掉轉馬頭,催馬朝着來路奔去。留下一臉窘迫迷糊的司馬鐮。

    夜芳菲咬着牙齒,冷冷地看着遠去的冷流世,仰頭髮出一聲輕嘆,對司馬鐮道:“把那腰墜撿回來。”

    司馬鐮眉頭一皺,道:“那廝丟掉的東西,我們要了做甚?你若喜歡,等回去我讓工匠給你打造幾個便是了。”

    更何況,那腰墜爲實金打造,再鑲以墨玉便顯得繁重陳瑣,根本就不適合女孩子佩戴。官家閨秀,大多是用精玉雕琢花草或雲鳳,小巧精緻,更能體現膚色的亮白柔美。

    夜芳菲咬了咬牙,跳下馬背,將那腰墜撿起來,掛到腰帶上,笑道:“雖是殘破之物,也有不少金子,丟了倒有些可惜了。”她的臉上,竟帶着幾分山野村夫那種目光短淺與貪婪的輕佻之色。

    緊緊地握着那個腰墜,似乎,如同冷流世的心一般,帶着一股刺骨的冰冷。那極度的冰冷,被金碧輝煌的奢華之線層層纏繞,無人能看出那內在的殘破中,帶着的無情與冰冷是何樣子。

    只有握在手中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這樣腰墜的主人是何其的陰狠殘毒。能把恩將仇報做得如此的天衣無縫,卻又心安理得之人,恐怕世間僅此冷流世一人。

    忽地,雙目中之一股溫熱情不自禁地涌了出來。

    那盛典之上,看到這個腰墜的時候,心中是那樣的喜歡。她有些好奇,那個生性冷漠之人,怎會如此喜好這個腰墜。似乎,在他的眼中,世間所有的珠寶與繁華,都不如這個腰墜來得珍貴。

    可是現在,這殘破的腰墜,就像夜氏一般,早已經支離破碎,永難復原。那腰墜還有金絲纏繞,自己卻如殘星之火,稍不小心,便會灰飛煙滅。

    仰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爬上馬背,朝着一臉茫然的司馬鐮道:“我們回去罷,越快越好。”

    司馬鐮苦笑着搖了搖頭,揮了揮手,一隊人馬朝着京城的方向飛跑而去。

    此時,只有儘快的趕回去,尋到趙璟之後即刻着手施藥。那藥性短暫,若是時間長了,所有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清晨的太陽,如同情人的手,輕輕地撫過司馬恩的臉龐。

    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就像個準備出嫁的女子一般,羞澀中透露出淡淡的幸福。誰都不知道,那一抹帶着幾分羞澀的紅暈,並非來自深閨待嫁的羞澀與期待,而是內心的焦慮和恐懼產生的。

    司馬恩回府之後費盡口舌,才讓司馬監安心下來。相信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與司馬鐮在客棧中休息,隔日便趕回。

    換上了一身奢華豔麗的衣裙,她的身上頓時散發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青春靚麗之美。這種美,無需修飾,也無需打扮。因爲世間任何的胭脂素粉都會破壞了這樣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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