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皇女帝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天意難違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天意難違

    碧草連天的廣闊,彷彿無盡無邊的憂傷,化成額間濃密的汗珠,順着夜芳菲臉龐,流落脣間。終變成那苦澀的憂傷,順着舌尖蔓延到心底。

    空氣中迷漫着馥郁的青草淡香,夜芳菲的心再也無法平靜,喉嚨間一絲隱隱的似乎嗚咽傳來,那是一種沉寂心底的壓抑,悲愴到魂魄裏的哭泣,就好像失去了另一半生命的孤狼,哀傷得體無完膚。

    乾裂的嘴脣,如同烈日灼燒過的土地,張開了寸寸的裂縫。淡淡的鮮紅,染紅了那潔白如玉的牙齒,也染紅了那原本無比的嬌媚。瀰漫着死亡氣息的蒼白,那滿是憂傷的臉上,除了佈滿血絲的雙眼透露出活力以外,此時的她,已然是個死人。

    連日的奔波,早已經耗幹了她的精氣。辛苦那龍婆的聖藥效果了得,那肩上的傷口並未惡化。可是,出來之時,因爲一時心急,那隨身的水壺都不曾帶在身上。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面頰,悄然滑落在粉色的衣襬上,暈出狼藉而斑駁的痕跡。

    夜芳菲緩緩地伸出那唯一有活力的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帶着血腥味道的嘴脣。此時她才真正的明白,原來,愛和憎恨所扭曲糾纏的那種難以忍耐的疼痛,已經在她的心臟上無情而深刻地劃下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在這空曠的草原,她終於可以盡情的,放聲的大哭。

    可是她不能哭,在這個世界上,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因爲,再大的悲傷,都不會有人心疼。終是忍不住,朝天發出一聲怒吼。

    那悲慼的聲音,劃過長空,順着高空中的雲彩,似乎飄落到九天之上。

    三天以來,滴水未進的她,終於垮了。

    就像是一匹精力旺盛的千里馬,經過超負荷的奔跑,已經耗幹了所有的精氣,隨着那顫抖無力的四蹄開始紛亂,轟然而倒。

    晴朗的天空,慢慢地飄過朵朵烏黑的雲層。微涼的風,開始變得有力而急促。隨着那一陣清涼散去,天空竟然落下豆大的雨點。

    夜芳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乾渴無比的脣上,落下甘露一般的雨水。

    也許,那悲慼的聲音,把九天之上的神靈都打動了。爲了這個乾渴絕望的女子,施捨下無盡的甘露。

    呵呵,她笑了。笑得很燦爛。

    也許,只有在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纔會發現生命的寶貴。在無比絕望的時候,就連那滴救命的雨點,都能帶來巨大的幸福。

    她張開嘴,讓那冰涼的雨點連綿不斷地落入她的口中。

    積滿一口,便拼命的嚥下。一口,又一口。終於,她感覺呼吸都開始變得順暢而輕鬆。

    慢慢地坐起身子,看向那無邊的草原。

    她的臉色,突然之間變得更加的蒼白。猛地站了起來,仰頭看着天空。發出一聲萬分淒涼的嚎叫。

    “老天,你果然是瞎了眼睛麼?”隨着不斷顫抖的身子,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那氣急交錯,讓的心脈在一瞬間幾乎停止了運行。那沉寂於內心的憂傷和憤怒,化成那

    深黑的血液,從口中噴出,散落草地。

    頹然的跪到地上,絕望的雙眼慢慢地閉上。

    那匈奴的人馬,經過長時間的奔跑和追殺,在斷絕糧草的情況下,早已經潰不成軍。那支強大的軍隊,早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心懷仇恨的匈奴之軍,早已經越過了山林,安扎于山林之後的荒沙之地了。那荒沙之地,她永遠都記得。屬龍語帶着她前往少林之時,路遇司徒浪子與南宮秋的荒地。在那荒沙之地,匈奴的人馬斷絕一切,水源和草地。單單圍困,便能將他們困死在那砂石之地了。

    可是,此時的一場暴雨,讓原本乾渴絕望,早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匈奴人,獲得新生。

    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那支原本崩潰的軍隊便會重新站起來。雨水和草根,便能支持着他們,衝過岷山,踏上大宋的都城。

    “夜嘯天,對不起。”她雙手捂臉,淚水混合着雨水,流到她的嘴邊,輕輕地吞下一口雨水:“人算不如天算啊,原本那匈奴已經崩潰,可是天降大雨,難道是天要亡我大宋麼?”

    脣間,淡紅色的血水順着她的脖子,流到衣服上。顫抖的身子在傾盆的大雨中如同無助的嫩芽一般,脆弱得不堪一擊。

    只要有充足的水,已經無路可走的匈奴人定會拼死博殺。那鎮守岷山之後的宋軍必然無法對抗。只要衝破岷山,必然直搗都城,到那個時候,縱然有天兵下凡也難救大宋了。

    夜芳菲無力地露出一絲的苦笑,朝着女真的方向看去。脣間迅速地抽動數下,帶着委屈的哽咽。

    “冷流世,我恨你。”她笑了,笑得很淒涼。如果大宋滅亡,那麼他理應會成爲女真新一輪的領主。那絕色於天下,武功天下無敵的聖女婭瑪將會成他的妻子。也許數十年之後,他們會有能力拿回自己的江山。而她,必然會隨着時間的流淌,被所有的人遺忘。

    可是現在,她能做什麼呢?她只有等,等着匈奴踏上大宋的都城。等着自己的呼吸一點點的減弱,隨着匈奴的勝利,自己必將成天下百姓千古唾罵的罪人。所有的一切,自己得到了什麼?

    她開始後悔,後悔爲什麼當初要帶兵出征。縱然是勝利了又如何? 夜氏數代爲了皇帝江山,拋頭顱灑熱血,到頭來又能怎麼樣?

    也許,天下最爲了脆弱的人就是她了。千算萬算,終究敵過不一場大雨。

    隨着雨點漸弱,她的心,也開始平靜。

    擡手摸了摸腰上的長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突然,一匹快馬朝着她的方向飛奔而來。

    原本平靜的心情,突然繃緊。

    她緊張地朝着來人看去,藏青色的身影,帶着金邊的衣角隨風而動。來人已近,她終於能看清楚他的臉。

    那個與冷流世親如兄弟的南宮秋,古銅色的臉上帶着點點的雨水。

    似乎經過了劇烈的奔跑,那深黑色的戰馬鼻孔噴着粗氣,脣邊已經冒着白沫。 跑到夜芳菲的面前,那黑馬發出一陣顫抖,轟然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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