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有真正經歷過九死一生的劫難,纔會真正的明白平靜的日子,是多麼的難得。沒有經歷過過磨難的人,是永遠都不會珍惜風平浪靜的日子的。
宮千雪的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暈,朝着門外道:“來人,速速給統領準備熱水。”
門外的宮女,急急地推門而入,朝着寢室後方跑去。
屬龍語輕輕地拉着宮千雪的手,看着她脣邊揚起的一抹輕笑,雙目中的明亮,慢慢地變得混沌而模糊。
他真切地記得,日前的沐浴熱水,都是宮千雪一手操辦。縱是有宮女代勞,她也斷然不會放心。從燒水到灌入浴桶,必須由得她親手所爲。
宮千雪呵呵地笑着,伸手摸着屬龍語的臉,輕笑道:“今日,奴婢確實喝多了。那熱水,也無法替統領親手去燒了。便由侍女代勞罷。”
屬龍語的臉上,帶着平靜的微笑,點了點頭,笑道:“無妨,只要你無事,便好了。”
宮千雪點了點頭,拖着屬龍語的手,朝着屋中走去。
浴桶之中,騰騰昇起的熱氣,模糊的她的雙眼。
帶着幾分滾燙的水面上,散落着零星的鮮花瓣。宮千雪吐着酒氣,小心翼翼地幫屬龍語除去衣服,攙扶着着他朝着浴桶中走去。
踏入浴桶,那滾燙的熱水,帶着火燒一般的溫度,舔舐着屬龍語的肌膚。宮千雪伸手在水中撥動幾下,呵呵地笑着,道:“這水溫,似乎剛剛好罷。”其實,她的身體和雙手,在那酒勁之下,似乎早已經變得遲鈍而麻木。一個就連心都變得絕望至死的人,她的雙手還會有多少感覺?
屬龍語點了點頭,輕輕地坐到桶壁上。那滾燙的熱水,舔過傷口,帶着鑽心的疼痛。
屬龍語的眉頭,輕輕地皺起,強忍住肩頭的疼痛,慢慢地閉上眼睛。
宮千雪抓着浴巾,蘸着熱水,輕輕地擦洗着屬龍語的後背。
隨着那熱水輕拭,屬龍語的後背之上,慢慢地出現道道暗紅色的條紋。隨着熱水的澆灌,那條紋逐漸變得更加的清晰醒目。
宮千雪身子猛然一震,那眩暈的大腦在一陣驚恐之後,變得異常的清醒。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在滾燙的水中浸泡着。只等那雙手之上的帶着滾燙的溫度之時,在屬龍語的背上輕輕地揉捏按摩。
在宮千雪那深紅的十指按摩之下,屬龍語的背上,那交錯的深紅線條變得更加的明顯。如同龍背上的龍鱗一般,層層交錯,變成了異常醒目的深紅斑紋。
顫抖的手,拂過那線條交錯的肌膚。一直以來,屬龍語都喜歡都滾燙的熱水。可是,這一次的熱水,比平日更加的灼熱。這種幾乎讓人無法忍受的滾燙,讓屬龍語的身體變得通紅。就連他背上那奇怪的線條,都帶着深紅的交錯,忽如紋上去的龍麟一般。
緊張地嚥下一口氣,宮千雪那眩暈的大腦,在一陣驚詫之下,瞬間醒悟過來。強忍住內心的慌亂,雙手緊緊地纏上屬龍語的脖子,帶着顫抖而沙啞的聲音,道:“龍語哥哥,你可曾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何人?”
儘管此時宮千雪的頭腦之中,帶着被酒麻痹的眩暈。可是,在看到屬龍語背上那一抹紅斑之時,她的腦海如同被一道雷電劈過。她不知道自己在何處見過類似的信記,可以肯定的是,這種似曾相識的身紋,她帶着幾分熟悉的感覺。
那通紅的面頰,沉聲道:“我與屬芳,自小便沒有了父母。而且,我們也無需尋找親生父母。只要我們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一切也就足夠了。”
冷冷地撥開宮千雪的手,從浴桶中站起來。
那通紅的身體,散發着騰騰地熱氣,大步地跨出浴桶,朝着屏風走去。
宮千雪緊緊地咬着嘴脣,依然帶着幾分眩暈的大腦,幾乎讓她站立不穩。喫力地伸手扶着浴桶,擡頭朝着屏風旁邊看去。
屬龍語那健壯的身體,正好背對着宮千雪。脫離了那滾燙的雨水,他的身體逐漸恢復了常態。可是,唯獨後背之上那一片如同龍麟一般的紅紋,依然帶着顯目的深紅。
用力地拍了拍腦袋,宮千雪朝着屬龍語跑去。
心中帶着幾分慌亂,在衣架上翻找着屬龍語的長袍。
屬龍語的臉上,帶着凝重的陰沉,冷冷地推開宮千雪的手,取過長袍穿在身上。輕輕地甩了甩頭上的水痕,沉聲道:“此時無事,你可以先回了。”
宮千雪恭敬地垂首,不敢去看屬龍語的臉,顫聲道:“奴婢,奴婢知道錯了。”她怎能忘記,只要提到屬龍語與屬芳的出身,便會惹得他大發雷霆。
“你走罷。”屬龍語系緊身上的腰帶,轉身大步地朝着寢房走去。
宮千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着幾分茫然地朝着屬龍語的背影看去。
忽然,她的身子一震。
雙眼之中射出兩道驚恐的光芒。
情不自禁地擡手捂着嘴。
淚水無聲地落下,她緊緊地咬着嘴脣,強忍住了內心的恐懼。轉身朝着門外跑去。
門外,夜已進深。
清涼的夜色之下,只能看到遠處的皇宮之中點點如豆的星火。
宮千雪擡手擦去臉色的淚水,急急地朝着廂房中跑去。
推開房門,一陣陰冷的輕風吹過。帶着一股透徹心扉的寒冷。
牆壁上,那豆大的油燈,隨着微風發出輕微的跳動。
宮千雪朝着藤椅上看去,那藤椅的扶手上,依然留着點點的血痕。
伸手拍了拍胸口,努力地使用自己慌亂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大步地走到簡陋的書架旁邊,藉着昏暗的燈光,仔細地在書架上尋找着。
她清楚地記得,在數年前龍萬花便與她說過。當年他隨先皇出征,曾經細心研究過那匈奴王室的家譜族氏。那匈奴的王族之身,似乎帶着天兆的標識。
突然,一本殘破的布卷從緊堆的書架上掉落下來。
宮千雪的心中,帶着無比的慌亂和緊張,抓着布卷,走到昏暗的牀前,輕輕地展開。
那布卷中端,一個熟悉的圖案映入她的眼眶。
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叫,宮千雪伸手捂住住嘴。
整個身子,發出一陣猛烈的抖動。
那殘破的布卷之上,暗紅的條紋,規則的交織,形成了龍麟一般的紋路。
宮千雪緊緊地抓着布卷,紅腫的雙眼之中射出兩道寒光。
深深地吸取了一口氣,脣邊揚起一抹高傲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