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晨霧,逐漸散去,整個山林隨着明媚的陽光,變得明朗而蔥翠。
玄竹牽着黑馬,從側邊的山門之中急步而出。下了臺階,正欲翻身上馬,忽地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玄竹師傅,請留步。”
玄竹臉色一變,慢慢地轉過身子,雙目中露出一抹怨恨的冰冷。
臺階之上,宮千雪朝着玄竹急急地走了過來。
玄竹轉過身子,沉聲道:“宮才人,還有何事?”
宮千雪走到玄竹的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玄竹師傅,那福圓大師見信之後,登時暴斃,難道你還不知道滅念師太的信有蹊蹺麼?”
玄竹目光一冷,沉聲道:“宮才人,師太與大師是至交。他們之間的交情,恐怕你我未出生之時便深至生死。你如此說話,是何目的?”
玄竹的心中,忽地閃過一絲慌亂。不管是巧合還是偶然,福圓大師接信之後,登時暴斃而亡,確有其事。她清楚地記得,看到福圓大師之時,他的手上依然拿着滅念師太親筆寫的黃絹密信。而且,福圓大師的雙目之中,帶着誇張的驚恐之色。
難道,滅念師太發現了驚天之密,就連福圓大師這樣的高僧,都被驚嚇至死麼?
看着宮千雪臉上帶着得意的輕笑,玄竹沉聲道:“你是想說,福圓大師的死,是我下的手麼?”冷冷地仰起頭,怒道:“既是如此,你何不讓慧圓大師揮掌打死小尼,給福圓大師陪葬?”
憤怒的雙目中,帶着冰冷的寒光,逼視着宮千雪。
“咯咯……”宮千雪發出一聲輕笑,忽如一個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般,在燦爛的陽光之下,發出舒心的微笑,搖頭道:“就憑你,想給福圓大師陪葬,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冷冷地走到玄竹的身邊,沉聲道:“我告訴你,福圓大師不是因你而死,也是因滅念師太而死。”
緊咬的牙齒之間,發出陣陣碎響,可是她的臉上,依然帶着燦爛的微笑,嬌聲道:“你回去之後,替我轉告玄念,我宮千雪雖只是才人之身,若是日後她膽敢於我不敬,我會親手滅掉仙女庵。”
“你敢!”玄竹發出一聲怒吼,伸手朝着馬背上的長劍摸去。
隨着一聲龍吟一般的倉啷聲,雪亮的長劍落到宮千雪的脖子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那滅念師太身爲皇家貴身,就連皇室中人都要敬之三分。仙女庵就連當今皇帝都不敢破規前往,年年供奉物資,便是有先皇帝留下嚴規。
這宮千雪不過是宮中才人之身,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宮千雪的臉上,笑容慢慢地凝固,雙目中一抹亮光變得更加的深沉,擡手輕輕地撥開長劍,搖頭道:“小師傅,刀劍無眼,可不要傷了無辜。”輕輕地湊到玄竹的耳邊,柔聲道:“我若不是看在滅念師太是皇室之身的份上,恐怕你不會有機會在我面前說話了。”
玄竹臉色一變,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宮千雪呵呵一笑,正色道:“你可知道,那屬龍語是何人?”
玄竹眉頭一皺,疑惑地看着宮千雪,道:“那屬龍語曾是惡名天下弒師滅祖之輩,雖一身武功天下無敵,可是小尼並不識得他。”
緊緊地咬着牙齒,沉
聲道:“師太當年,便是傷在了屬龍語的手上,纔會落傷成疾。若非師太存有博胸之襟,他休想在宮中任職。難道,你此時還想拿他壓我不成?”
玄竹牙齒一咬,怒道:“他怕與不怕,與我何干?”說着,收起手中的長劍,翻身上馬,道:“屬龍語縱有逆天之能,也與我仙女庵無關。若是你等打擾了仙女庵的清修,縱是十個屬龍語,難道還敢與皇權抗衡不成麼?”
“哈哈……”宮千雪仰頭髮出一聲冷笑,慢慢地舉起右手。
在她白皙細嫩的手指之間,一個細小的黃絹布條,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帶着幾分刺目的金黃。
玄竹身子一抖,她怎會不知道,那黃絹布條,便是滅念師太親手所寫的密信。咬牙翻身下馬,怒道:“宮千雪,師太給福圓大師的密信,怎生會在你的手上?”
宮千雪冷冷地看着玄竹,慢慢地展開布條,沉聲道:“你好好看看,便知道爲何福圓大師見信之後,便會立時身亡了。”
玄竹朝着黃絹之上看去,忽地身子一抖,擡手捂嘴,雙目中露出無比的驚恐。
見信屠龍,分明是讓福圓大師收信之後,出手殺了屬龍語之意。
宮千雪迅速地收好黃絹,朝着玄竹冷聲道:“你應該知道,若非我將此密信收好,屬龍語見到此信的話,憑藉他的性格,不將仙女庵踏成平地,斷然不會罷休的。”
玄竹的臉上,帶着無比的驚恐慌亂之色,搖頭道:“不可能,這斷然不可能的。”屬龍語的惡名,早在數年之前她便聽過。可是,在滅念師太的口中,沒有絲毫對屬龍語有過負面之言。反倒是說屬龍語是有情有義之人,斷不像外界傳聞那般的欺師滅祖。可是,師太爲何會突然傳信給福圓大師,除掉屬龍語呢?
宮千雪輕輕地走到玄竹的身邊,沉聲道:“你現在應該明白,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了麼?”
輕輕地湊到玄竹的耳邊,道:“你何不想想,若是我不及時的收好師太密信,讓此信落到屬龍語的手中,恐怕不但仙女庵會遭殃,就連此時的少林,也陷入一片血海之中了。”
玄竹顫聲道:“你,你想如何?”
宮千雪搖頭道:“你放心便是,我也是爲了顧全大局,纔會如此。那密信之事,此時除了師太和你我三人,再無外人知曉。你回去之後,告訴師太,我宮千雪並非她想象中的那麼壞。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仙女庵和少林。”
玄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你,你把師太密信給我。此時福圓大師已經不在人世,此信便由我帶回,交給師太罷。”
宮千雪冷冷一笑,搖頭道:“此時少林危在旦夕,仙女庵中一時也無法平靜。若是此信落入他人之手,恐怕會生出麻煩。你還是記得將我的話帶給師太罷。”
冷冷地揮了揮手,道:“你還是儘快動身罷,若是等屬統領前來,執意要送你回仙女庵的話,恐怕到時候面見師太,衝突難免,一切也就晚了。”
玄竹低頭沉思,道:“既是如此,那密信之事,你還是信守承諾,斷不可外泄。只等我回庵之後,稟報師太,再作定奪罷。”
說着,翻身上馬,朝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