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玲瓏樓二樓。

    雷小軍已經對着電腦瘋狂碼代碼已經兩個時辰了。他不時起身拿着手機在房間一頓亂走,又搖搖頭,再次開始碼代碼。如此反覆了七八次,他在房裏走了一圈後,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隨後雷小軍就到樓下把餘象鬥拉了上來,“有兩件事要跟你說。”

    “嗯?”餘象鬥今天小說的成果不錯,臉上一直掛着笑。

    “一件是書評大賽有人刷票。”

    餘象鬥笑慢慢僵住了,“你不是在說我吧?”

    “不是,我說了正當的宣傳本來就是我們提倡的。”雷小軍搬出裝名冊的盒子,把那三本票數異常書翻給餘象鬥看。

    “明白了嗎?”雷小軍說:“全是好評,絕對是有參賽的人花錢請人來評書,全部給的好評。畢竟一甲的獎金是一筆鉅款。”

    “居然還可以這樣?”餘象鬥吸了一口氣,“那我不要獎金,可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

    “那這種刷票的怎麼辦?”

    “倒不難辦,你先聽我說第二件事。”

    “你說。”

    “我們書坊出內鬼了。”

    “什麼!”餘象斗大喫一驚。

    “但是別慌,我有一個妙計。”雷小軍神祕一笑。

    那一夜之後接下來的日子,比賽有條不紊的繼續開展。

    餘象鬥發傳單的舉動啓發了很多參賽的賣稿人,也開始在三臺館門外發傳單,但現在也就逸閒齋印傳單,一時間逸閒齋訂單紛至沓來,火爆地不行。

    這讓雷小軍有了把逸閒齋打造成一家專業的廣告公司的想法,不過這是以後的計劃,他也只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裏。

    這段時間裏雷小軍跟個沒事人一樣,也沒管刷票的事,也沒管內鬼的事。每天就是貓在櫃檯裏東看看西望望。老劉時不時會對名冊的排名提出一些疑問,都被雷小軍找了些理由搪塞過去了。

    餘象鬥倒是有幾天不在書坊,有時還會忙到很晚纔回家。

    決賽第十五天,明天就是發榜的日子了,這天是老趙守店。

    雷小軍問老趙:“排名基本上都定了吧?”

    老趙說:“我看看。”他一頁一頁翻開名冊,動作遠沒有老劉熟練,“西洋記現在是第一,然後是剪燈餘話,忠烈傳,票數最低的忠烈傳,也比排第四的封神演義高……七十多票。”

    雷小軍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等到看書的人都走了,店鋪打烊的時候,雷小軍又說:“老趙你先回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老趙這些天也瞭解了這位新老闆的脾氣,這位吩咐的事情照做就可以了,所以老趙道了聲謝就走了。

    等老趙走遠了,雷小軍從櫃檯裏拿出裝名冊的盒子,打開取出名冊後,他在盒子底板的一個角輕輕一推,底板應聲滑開,盒子下面竟然還有一個夾層。

    夾層裏綁了一個手機和一個移動電源。

    手機是開着的,雷小軍點開一個自制的APP,顯示出一堆數據,“3,左,378,左,600,右,355,左……”這個APP的作用就是如果有人搬動這個盒子,APP就會自動開始錄盒子移動的步數和方向。

    他一邊哼着歌一邊把這些數據抄下來,把手機和電源在身上藏好,關了店門。他面無表情地正對着大街,邁出一步,同時嘴裏開始數,“1”,兩步,“2”,三步,“3”,“左轉”,“

    1”……

    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無不側目打量這個舉着張紙,走路姿勢詭異,口中還唸唸有詞的人。有膽子小的見雷小軍朝自己走過來,嚇得趕緊閃到街邊。

    但雷小軍絲毫不顧路人的眼光,他這張紙是一個乞丐版的導航。明朝沒有GPS,所以雷小軍想了這麼一招,數字是手機的步數傳感器記錄的數字,左右是陀螺儀記錄的方向。如果不集中注意力數步子,一不小心數岔了,搞不好要重新來過。

    “355”,“左轉”……

    “486”,“487”,停。

    夜色中,雷小軍終於停下來了,他停在一座闊氣的宅子前,擡頭看了一眼門匾,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大字,“劉府”。

    雷小軍看着這兩個字露出滿意的笑,“果然,一個一個都忍不住往外跳了。”

    回到玲瓏樓,餘象鬥已經回來了。

    雷小軍問:“怎麼樣,都安排妥當了嗎?”

    餘象鬥一臉疲憊:“都談妥了,明天至少有十個人。這幫人一個個理直氣壯地不行,張口閉口就是錢。你那邊呢?”

    “查到了,你猜是誰?”

    “熊大木唄,還能是誰!”

    雷小軍笑着搖搖頭,“不是熊大木,至少不止是他。跟我們的內鬼接頭的是劉家的人。”

    “啊?”餘象鬥噌的站起來,愣了一會,又坐了回去,“劉家也來插一手,我們從衆矢之的了?”

    “哈哈,可不是嗎?不過這也說明我們戳到他們的要害了,我們這步走對了。”

    “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就知道老劉是內鬼的?”餘象鬥問道。

    “誰喫飽了撐着會去背名冊?所以我當時就起疑了。必然是有人想知道排名,所以買通了老劉。”

    餘象鬥一臉難以置信,“老劉在我家幹了十五六年了,餘家可沒虧待過他。”

    “老劉姓劉,跟劉家同姓可不是巧合,我已經派人查過了,老劉是劉家分家的子弟。”

    “人心不古啊!”餘象鬥哀嘆一聲。

    雷小軍說:“別感嘆了,以後這種事情還多着呢。”

    “我還有一事不明,你怎麼知道老劉一定會拿着名冊去找劉家的人,你又是怎麼跟蹤到的。”

    “這麼重要的事,換誰都要看到名冊上的白紙黑字才放心吧。所以我斷定在排名基本明朗的情況下,老劉一定會把名冊偷出去一次。至於我怎麼追蹤到的,”雷小軍隨口胡謅,“那是跟京城的錦衣衛學的,不能說,說了怕要惹大禍。”

    餘象鬥將信將疑,又無法反駁。

    “他們要名冊幹嗎?”餘象鬥又問。

    “我們當時對參賽者承諾的是自由退賽,也就是說評上獎的人可以放棄獎勵,不把書稿賣給我們。如果讓人事先得知名次,別人只需花高價買下一甲的書,等於是坐收漁翁之利,我們就完全是賠本賺吆喝了。”

    雷小軍又想起一件事,問:“老吳從福州回來沒?”

    “沒有,照理說兩天就該回了,可能這陣子老下雨耽誤了吧。”

    “可惜了,他不能來參加頒獎禮了。”雷小軍心裏想的是《禹鼎志》極有可能進入一甲,吳承恩要是在場的話,應該會大爲觸動的。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吳本來就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餘象鬥說。

    “明天可有一出好戲上演,錯過多可惜。”雷小軍躺在搖椅上,一臉悠閒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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