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歷三月的時候,夏明元回到了皇都,整整五年多的在外奔波,書信不通,回來看到那座並不高大的城門,一行人都有了幾分恍惚之感。

    皇帝沒怎麼變化,反而像是更年輕了幾分,這也難怪,速成的功法總是能夠有一些明顯的好處,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愛走歪門邪道了,實在是取巧。

    太后卻是老得多了,見到夏明元,說笑着往他身上拍了幾下:“你也狠心,竟就這樣扔下柔兒不管,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

    夏明元側目,就看到一旁紅了眼圈兒的公主,駙馬回來的第一時間就進宮,縱然能夠理解,但追到宮中的公主還是眼含怨氣,她的身邊,一個小紅包正站在那兒,看過來的目光中有些好奇。

    “哪裏能夠不要。”夏明元隨口應了一句,又跟幾人說了些外出所見,這五年間,他把周圍都逛了個遍,這個世界太大了,以他所見,恐怕還不足三分之一,他卻沒有那麼多時間一一走過,只能先緊着緊要的來。

    又說了幾句話,夏明元就跟皇帝私聊去了,兩個進了書房,夏明元直接取出了魚皮包裹之中的陰間碎片,這些陰間碎片一經到手就會自動彌合,如今還是一塊兒圓鏡一般的,卻與之前大大不同了。

    若是細細看去,能夠看到圓鏡之中的陰氣如雲,繚繞包裹的宛若是一個神仙洞府。

    “這,這就是陰間碎片”皇帝一時不敢伸手,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驚喜。

    即便當初對夏明元有些期待,但當他真的拿到這些回來覆命,還是會讓人有一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那些道藏的書籍放在宮中何止一兩年,何曾有人研究出功法來,偏偏夏明元,又是功法又是飛天,又是陰間碎片,說不定如此自己還能在陰間繼續爲帝,這是何等讓人欣喜之事

    明明晃晃的圓鏡隨意所照之處,能夠看到一片氤氳,宛若浮光霞影,哪裏有半分陰間的陰邪鬼祟之處

    夏明元遞出圓鏡,告訴皇帝如何煉化,然後又說了煉化此物的壞處,因爲皇帝如今並非鬼物,煉化此物必然陰氣入體,旁的還好說,但壽命子嗣上

    皇帝擺擺手,說:“無礙,這不就跟那功法一樣嗎”

    早在修煉功法之前就知道可能於子嗣有害,皇帝倒是不在意,他的兒子有幾個就行了,帝位只有一個,生的多了反而麻煩。

    至於壽命,既然鬼物也能長存,得了此碎片又能當陰間帝王,那麼,這人間的壽命又有何可惜之處

    見皇帝意見如此堅決,夏明元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抹去了自己的精神印記,看着那圓鏡一瞬間華光大放,雙手捧着遞給了皇帝。

    “此等喜事,合該慶祝一番”皇帝十分高興,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妹夫如此有用的,又是一副自得之色,也是他眼光好,這才破格把人提拔爲狀元。

    晚上的夜宴並不奢華,皇帝還沒有昏了頭,知道此物多少鬼物都想要,害怕惹來強敵,自然要低調一些,只是家中幾人吃了頓飯。

    夏明元這才正式見到皇子,只有三位,年齡大的才十幾歲,小的不過比自家的兒子大一些,幾位皇子的教養都極好,對夏明元這個寒門姑父也是恭恭敬敬的,宛若普通人家的子侄,沒有惹人厭惡的地方。

    公主和夏明元坐了一桌,同桌的還有他已經五歲的兒子,小小年紀,就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偏偏又是紅衣裳,就是金項圈的,怎麼看都覺得可愛。

    夏明元看着好玩兒,夾了筷子菜給他,就看他遲疑又謹慎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默默地吃了菜。

    瞥見孩子泛紅的耳根,夏明元笑了笑。

    公主見狀,也覺得好笑,摸了摸兒子的耳根,說:“大郎跟爹爹還認生吶。”

    “多年不回,到底是我虧欠了你們母子。”

    夏明元的手伸過去,自然握住了公主的手,如今他心中有了對付鬼王的底氣,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夜宴之後,夫妻夜話,又是另一番溫情,公主默默淚流,只覺得等待有了回報,心裏都是甜的,卻又怨,怎能有人這麼狠心,竟是一封信都不捎回來。

    “我這一去,才知道天地廣大,以後定是還要出去走走的。”手上一緊,看到公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明元笑了,“不知柔兒可願隨我一起,去看看這片天地”

    “好。”公主笑着應,眼中的淚水再也藏不住,一直往下流,她一生所求,非富非貴,不過是求一個一心人,白首一生罷了。

    把公主攬在懷中,一邊順着她的烏髮,一邊輕輕嘆息,他到底給不了她想要的愛,便只能用這些語言安慰。

    皇都這幾年卻是大變。

    次日陪着公主上街的時候,看到踩着飛劍從頭頂飛過的年輕人很快被人拽下來,然後以“禁飛罪”被處罰的時候,夏明元不由得一笑,這倒是有意思了。

    “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怨駙馬吶。”公主突然說,她此刻脫去了華服,一身衣裳不見富貴,宛若普通的婦人家,隨着夫君逛街。

    “怨我”夏明元不知從何而起,他走的時候,不是還收穫了滿滿的感激嗎好像自己帶來了新紀元一樣。

    公主眼含責怪,說:“元郎還瞞我,那功法竟然有害子嗣,你這般 ”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直接揭曉謎底,“如今的年輕人都以修煉爲好,偏偏一個兩個都沒有留下子嗣,可是叫家裏人罵個不停,總有那不知好歹的人,便怨起了駙馬,弄出這種功法來斷人子嗣。”

    說着便有些憤憤,這功法好是不好,修煉的人都知道,既然知道好,爲什麼還要這樣抱怨

    誰也沒有不允許他早早生了孩子再去修煉,如此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是令人討厭。

    夏明元笑着在公主的瓊鼻上一點,“我知道,柔兒這是心疼我了。”

    心思被直白點出,語氣透着曖昧親暱,公主臉一紅

    ,“大庭廣衆的,可尊重些。”

    說是這般說,她卻還是任由那隻手伸入袖底,拉起了她的手,大街上明明那麼多人來回,她卻彷彿都看不到,心裏眼裏,只有那一個人,在對自己微微地笑。

    甜甜蜜蜜的小夫妻很是久別勝新婚了幾日,確認皇帝那裏沒有問題,夏明元便又請旨外出,這一回卻是沒有走遠,他去了冥主和天帝的交戰所在,參與其中。

    鬼物的交戰也是場面恢弘的,兩位鬼王之間,軍陣拉開,很多都是用的戰場上的士兵鬼魂,他們一生征戰,對這上頭的經驗倒比修煉的經驗還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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